看样子,她得躲在宅子里,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出城。
宅子里存了许多粮食和必需品,可以供她平时所需。
西晋大军还要深入西宁,继续攻城。尉迟璟也没办法,将所有心思都放到她身上。
想必,她只消再躲一些时日便好。
当她想要推开门时,有一道亮光倏然亮起。
一盏风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风灯外罩了一层朦黄的纱,让光投下地面时,成了橘色的圆点,也成为狭窄小巷里的唯一光束。
提灯的那双手骨节匀称,手指修长,冷白的皮肤到此时,亦是泛着些微的黄。
容茶心神微凛。
目光顺着那双手往上探去,可见到绣了金边的洁白衣袖,追寻到他的脸上时,她的心脏如同被那双手揪住一般,闷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陷入窒息之中。
俊美的容颜被笼在一片光晕之中,高韬出尘。尉迟璟的凤眸里,噙了凉薄的浅笑,目光内审视的意味十足。
“捉迷藏好玩吗?嗯?”
他提着风灯。身旁的一名侍卫在为他打着伞,肩膀被淋湿了大半,都未曾察觉到。
容茶蹙了双眉,心知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时,一颗心冰冰凉凉的,宛如被浸在数九寒冬中,一时丧失了思考能力,双脚钉在了原地。
尉迟璟见她的发梢尤带雨珠,浑身上下,看起来都被雨淋了个透,轻皱了下眉。
他将风灯递给身旁的侍卫,伸过手去,将她拦腰抱起,来到停在巷口的一辆马车上。
尉迟璟到她身上的雨水,不满地去扯她的衣襟。
而一想起她的举动,他的心里又有气火难消,冷冷地笑道:“你说孤该如何罚你好?”
容茶见衣袍被扒得差不多了,心也跟着冷了冷,干脆也不挣扎,直接躺到软榻上,阖上眼睛,“你来吧。”
尉迟璟:“……”
他只是想给她换个衣裳罢了。
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尉迟璟的面色发僵,唇角抽了又抽。
马车内有备好的衣裳。他不发一言地拿了干净的帕子,将她身上的雨水擦干,再他抽过一身女子的衣裙过来。
待给她穿了衣裙,他将帕子丢弃到一边,俯身而下,双臂撑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的眼,眸里的寒意毕现,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孤曾给过你机会,想要去相信你,认为你确实是真心实意留在孤的身边。可你还是让孤失望了。”
容茶本来是像只木鱼般躺着,闻言,她却是怔了怔。
这么说来,她早就暴露了?
而他,一直都在静观她做戏?
“殿下早就知道我要逃?”
“何止如此。”尉迟璟一字一句道:“孤还知道,当时,在画舫行刺的美人,是受何人所指使。”
“唰”得一下,容茶豁然掀了眼帘。
她整个人刚被细雨泡过,一抬眼,双眸若也像被雨水洗涤过一般,楚楚动人,却饱含颇多无奈。
对上她的眼睛,尉迟璟的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柔软。
可今日若不断了她的念想,她的心怕是永远不会收回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漠地反问道:“你以为,你藏了一块玉佩,就可以瞒得住?”
容茶的呼吸微窒。
也对,是她疏忽了,竟然会天真地以为,能靠一块玉佩,就能瞒住那件事。
以他的性子,必定会不择手段地逼问可疑的人。
只有她,以为他没有提起,便傻乎乎地以为她能瞒得过。
临到头来,她才发现,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其实是她。
“所以,殿下是打算与我父兄交恶?”
“那又如何?”
容茶绝望地阖了眼,木然道:“殿下否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还是说,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态度都未曾改变过,一直都对我存着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