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系容茶,一路上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自己骑了马,快马加鞭赶回去。
然而,行至半路,却见城中火光四作,一列身穿甲胄的将士在街上匆忙奔跑。较之平时,他们的步伐略是凌乱了些。
被他们拖在身后的,是一个个着黑衣的青年男子。
街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些许尸首,想来,刚才应该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见了尉迟璟,为首的将士停下,掀了袍,单膝跪地,先行请罪,“太子殿下,属下该死。”
尉迟璟勒紧缰绳,见到他们这般表现,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那将士便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这回是真的不见了。”
尉迟璟的眸里倏然腾起冷嘲,握住缰绳的指关节处,隐有咯咯的轻响传来。
“孤才离开这么会功夫,你们居然又把人给丢了?你们说说看,她是怎么不见了的?”
“是西宁的人。”那将士指了被擒拿住的一名黑衣人,“虽然他们没有亲口招认,但属下已派人前去查清,得知,他们是西宁国君的指使,前来绑架了太子妃。属下虽将刺客擒拿,但还是晚了一步。太子妃所在的那辆马车已经消失了。”
话语,尉迟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极了襄城的天,阴云密布,还能随时炸出一个惊雷。
所有的将士们都不敢说话,只默默地垂下头。他们都觉得,太子如今的架势,像要宰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是,尉迟璟虽有宰人的心,但寻人的心思更为迫切。
一双眸里暗影幢幢,他心切地问道:“马车离开有多久了?”
将士道:“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属下已经安排人去追了,也跟襄城的守卫交代过,让他们截住马车。”
“往哪个方向去的?给孤带路!”尉迟璟勃然一喝,怒甩马鞭。
将士低下头,心惊胆战道:“往北城门去了。”
他的膝盖骨打着寒颤,心里亦是有所担忧。
到了这个时候,前去抓捕的人都还未回来,那辆马车也全无音信。
太子妃如今很可能已经落在西宁人的手里。
尉迟璟亦是心急如焚,他率了一列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北城门奔去。
马蹄扬起尘埃,洁白的袍裾在空中翻飞,竟像是沾染了火光。
一行人追击到北城门,却见数名东晋的守卫齐齐倒地,仿佛伤得不轻。
远远望去,尉迟璟便见那辆马车已是破城而出,奔向护城河上的吊桥,向城外广阔的平原而去。
“务必给孤将马车截下!”尉迟璟下了令,身侧的将士即是蜂拥而上,力图以最快的速度,拦下马车。
然,已经来不及了。
变故早已发生。
木制吊桥似是曾被人洒过油。车夫早在驾驶马车,来到城外时,便将一根火把丢掷到吊桥上。
到了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势由小及大,逐渐蔓延开。吊桥上已是起了熊熊大火,张扬的火龙,吐出火舌,迅疾地舔上马车,张狂地将马车吞没,也将尉迟璟的视线吞没。
映入尉迟璟眸底的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和着浓重的墨色,火光肆意地狂舞。
刹那间,他生出一种错觉。
一场大火,似乎将他和她永远地隔绝。
吊桥的绳索被烧断。
尉迟璟僵坐在马背上,双眸定定地望着逐渐坍圮的吊桥,眼睁睁地看着,被烧成残骸的马车落入护城河中。
完美的面部线条紧绷,薄唇微微泛白,平日里泛着濯濯水光的凤眸,神采尽失。
直到火光褪去,黑夜恢复它原有的宁静,他都未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他一同前来的将士们,早已前往护城河边,相继下水,寻找马车的踪迹。
找了半天,他们总算有所收获。
马车已成了一堆被烧焦的木柴,随着里头残存的物事,一同被他们收集起来,放置在一处包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