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陶氏这边的用意很明显,少一个葛家人,就多一份保险。
到时候他们把葛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药倒了,葛香兰还不是任他们摆布?
这一切,自然尽在葛家的掌握之中,按照崔稚出的点子,葛青要被王家绊住脚,以此来迷惑王家,然后他们还需要一个人保护葛香兰,这个人要有些武艺,又有胆子。
当然非皇甫腾莫属。
皇甫腾自定亲前一日来了安丘之后,一直都没回卫所,他常在外行走,浑身是胆,谁都不怕,更不要说见到这等不平之事,只听着魏铭和崔稚,要借此事,一举将王复拿下,他热情比谁都高,恨不能当天就冲进王复家里。
为此,魏铭和崔稚连番上阵给他做了好多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太激动,但是到了出嫁这日,皇甫腾这位花儿护卫队,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女装,又被抹了香粉,不知怎么浑身躁动起来。
他凑到葛香兰镜子旁边,“葛家妹妹,你看我比你长得,是不是也不次?”
葛香兰本还有些紧张,一下就被他逗笑了,她侧过脸瞧过去,见皇甫腾还在照镜子,他嘴里胡说着,“也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他在自己嘚瑟,但这个“也”字却用的十分精妙,葛香兰顿了一下,匆忙转过头去,在铜镜中,恰与皇甫腾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黄铜镜子模模糊糊,葛香兰却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脸热了起来,只她脸上敷着粉,什么都瞧不出来。
正此时,葛母和崔稚从外边进了房里。
葛母忙着打点女儿的行装,除了匕首之外,又特特磨了两根末梢如针的银簪,准备给葛香兰一根戴在头上,一根藏在袖子里。又怕太尖细,在袖子里划伤了女儿,正不知如何是好。
崔稚进门就瞧见葛香兰不自然的目光了,再看皇甫腾嘴角噙着一抹笑,心里清楚得很,这些日看下来,她早就有几分明白。
她给葛母出点子,“伯母把簪子给皇甫哥哥便是,让他伺机再给香兰姐。”
葛母上下打量了皇甫腾一番,觉得可以,但还是嘱咐道:“孩子,这簪子尖利,你可小心些。”
把簪子插到皇甫腾盘好的头上,插了半天才顺利安放好,“这孩子头发密又硬,长得忒般男儿气,但凡有个人仔细看看,都能瞧出不是女子。”
这算是夸奖皇甫腾英气勃勃吗?皇甫腾露了八颗牙,葛香兰在镜中瞧见他憨笑,也抿了嘴笑起来。
崔稚让葛母不必担心,“我哥哥说了,让皇甫哥哥穿女子衣裳,只是以防万一被发现了,可以说是新娘的姐妹。一般而言,不必他露面的。”
葛母并不知道崔稚就是高矮生,但她对魏铭一百个信服,谁让人家名声在外呢?遂放下心来,让崔稚歇歇脚,在屋里吃果子,自己又忙去了。 有崔稚在房里,皇甫腾收拾好自己的钗环,就出了屋子。
他这一身实在是浓艳,不好往人前转悠,就溜到另一间厢房里吃茶。门开着,他这边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间的说话声,是葛母和葛先生。
“……我还是担心香兰,就算顺顺利利的,可她到底是进了王家,以后的婆家细究起来,她这名声到底不够好听啊!”
葛先生长叹一气,“我如何不知?但眼下这个情况,王复一日不除,咱家就一日不安生,今次能骗婚,明日就能把咱抄家灭口!这是反击王复唯一的机会。魏生说得好,咱们这不止是为了香兰,不止是为了自家,更是为民除害!这一次坐实了他欺男霸女的罪名,让他辩无可辩,只能束手就擒!”
葛先生是恨极了的,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葛母低声说着“我晓得”,“我只盼着香兰吃了这许多苦,以后日子能顺当些,能找个好婆家好夫婿,不要挑她这些事。”
“那就看她的福运了……”
皇甫腾听了这两句,不好继续再听,若有所思地离了去,站到后门口吹风。
崔稚也嫌屋里闷热,拎了一串葡萄边吃边晃悠,晃悠到了魏铭眼前,被魏铭揪了往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