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县却道莫要猜测了,“因为谁都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一笔钱。”
魏铭讶然,曹知县解释道:“有人捐赠了大额银钱给书院,这才把竹院推了起来。只是何人所赠,并不知道,叶家不肯多言,或许不知,或许说不出口,总之这正是竹院的运道了!”
有了这笔钱,继续抨击内官也好,开始延师揽生也好,修竹书院都沉住气多了,这才有了如今的繁茂,也有了后几十年,以修竹书院师生为首的竹党,和以内官为首的内党,朝上朝下互斗的情形。
但是党争,正是大兴岌岌可危又轰然倒塌的导火索。
曹知县又说了些关于竹院的不可考的事于魏铭,这是一个满肚子趣闻的老知县,魏铭领教了两日,到了该走的时候。曹知县也不多留他,“去吧!过些日子也到了竹院考察学生的时候,先生必然齐聚,你可把握住机会!”
人脉对于做官而言,比学识更重要。
魏铭拜谢离去,没几日就到了扬州。他按着殷杉之前留给他的地址去寻崔稚几人,谁想几人早就去了仪真。说来修竹书院也在仪真,魏铭前去正好。
只是他琢磨一番,背着行囊,向东南往泰兴县而去。
被邬陶氏赶走的邬梨就在泰兴,而汤公的族人也在。 汤公的族人散在泰兴城外,唯有一个汤家庄有汤公幼年旧居,时常有人打扫,有人祭奠,却也仅限于此。
魏铭前来上了三支清香,看到汤公的画像,手中三叉戟曾经抵挡多少穷凶极恶的倭寇,而如今这样的清倭大将,却只留有儿时的旧居,茅檐土院,偶有人前来祭奠,不敢喧哗。
通倭的罪名将他一生的荣光几乎尽数抹去。
魏铭拜过汤公,便问起关于汤公通倭罪名一事,汤家庄的人都一样的态度,“子虚乌有!”魏铭若是隐晦地提及是否确有其罪,汤公族人便道:“你是来拜见汤公的,还是来问罪的!若是心不诚,不要来!白费三支清香,让汤公在天之灵不安!”
魏铭不好再提,只好试着寻找邬梨。
但是他对邬梨并不清楚,今生甚至没有见过面,问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邬梨的下落。
邬梨能知道关于汤公的事,定然是有特殊的渠道,听到一些知道内情的人的说法。汤家庄的族人都是汤公从前的族人,只在泰兴附近做些农活或者小买卖,若论知道内情,自然是追随汤公的汤氏旧部清楚。
只不过汤公旧部是军户,受扬州卫所管辖,在各级卫所内,魏铭也不好接触,与其去找这些人,还不如找到邬梨,消息来得快。
但是邬梨能去哪呢?
按照段万全之前替他打听到的,邬梨拿着邬陶氏给他的帖子到了泰兴县找活做,邬陶氏手里绸缎庄较多,魏铭打听了泰兴的几家绸缎庄,一无所获。他准备再找两日,不行便另外打算。
这日,魏铭从落脚客栈下来觅食,听见街上有人议论邀酒大会一事。邀酒大会是扬州府的盛会,虽然在仪真不在泰兴,但来来往往的客商也好,酒饕也罢,没有不念着的。
魏铭想着崔稚一行就是奔着邀酒大会而去,不由地脚步一转,进到了一旁的酒楼里,刚择了个沿窗的桌子落座,准备听人议论一番邀酒大会,就听见酒楼后院乱哄哄起来。
“偷酒贼!快抓住偷酒贼!”
这喊声一起,众人纷纷朝酒楼后院看去,只见后院门厅处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这人跑得极快,这就要往大门掠去。
“抓住他!”
有人追着喊,跑堂的站的离大门近,一把就把门忽的一下关了起来。
那贼不甘心,并不束手就擒,一眼瞧见魏铭身后的窗子大开着,一扭身子就朝魏铭这里窜过来,他大喊一声“让开”,一跳脚就跳到了魏铭一旁的条凳上,眼见就要从窗户直直跳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只见他脚下条凳一滑,站在条凳上的贼人不稳,要借势一跳还没挑起,咣当,啃在了窗户上。
这个当头,跑堂的已经过来扭住了他,“还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