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盼波冷汗都冒了出来,一路直奔玄字号考舍。他抬眼扫去,十六号房里不就坐着个人吗?
巡考官先魏铭一步走上前,把彭久飞刚刚回来的事情说了,“……说是去了茅厕,号军一直跟着,回来的时候两人俱迷了路,绕了一圈才回,不过属下瞧着与案上录入的彭久飞的相貌,好像有点……”
巡考官也拿不准,张盼波离的远瞧不真切,直接道,“过去看看!”
这便抬脚就要去。
只是他刚一抬脚,魏铭一步走上前来。
张盼波不识得他,那巡考官赶忙在旁把魏铭也离房很久的事情说了。张盼波一听,问他,“你因何离房许久?”
魏铭不急不躁,将同巡考的话跟张盼波说了一遍。巡考点了点头,张盼波就迷惑了,这个离房的考生没什么问题,做什么跑到他脸前来,他正要问他要去做什么,魏铭却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借一步说话。”
张盼波大感奇怪,他瞧了瞧彭久飞,又瞧了瞧魏铭,最后一挥手,支开了身边的人。
“有何话,快快说来,不要误了本临巡职责要事!”
张盼波这个职位确实要紧,魏铭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方才学生前去茅厕,不小心看见那玄字十六号的考生,同一人说话。”
玄字十六号,彭久飞?!
“同谁?说什么?”
魏铭道,“说得什么,学生不知道,但那人学生识得,乃是学生为青州府的孟氏的六爷。学生离得远,听不清彭久飞同那孟六爷的言语,但见孟六爷五次三番要离去,那彭久飞却堵住不许他离去,学生害怕惹事,从另一处绕道回来,所以迟了,那彭久飞更迟了许久,在学生之后半刻钟才回。”
他说得犹如亲眼看见一般,张盼波听了根本没有怀疑一句。
张盼波不怀疑,不光是魏铭说得绘声绘色,更是那彭久飞纠缠孟中亭,根本是确有其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彭久飞胆子这般大,到了贡院里还不老实!
可是,他难道还能上前呵斥吗? 不光不能上前呵斥,只怕还要装作不知道,才更妥当!
魏铭见着张盼波果然犹豫了,皱着眉头看向彭久飞,显然在思量如何处置,他不吭声,待那张盼波收回目光,才点了他,“行了,本官已经知晓,此事同你无关,快快回去答你的题吧,不要误了考试!”
他在提醒魏铭,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再讲出去。
“学生明白。”魏铭一副很懂事的样子,告退了。
张盼波看着他对到考舍里继续考试,又瞧了两眼十六号的彭久飞埋头做题,心道,只要别在贡院里闹出响动,他自然不管的。
当下招呼了巡考往别处寻,自己往孟中亭的考舍转了一圈,见孟中亭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奋笔疾书得满头大汗,也就放下了心来,跟孟中亭点点头,走了。
——
黄昏时分,第一个考完的人领了头牌出来,意味着第一场乡试已经进入了末尾。随后三三两两的考生陆陆续续从贡院出来,有人出了门就上了车,歇着去了,有人还有精神,满脸喜气仿佛能再考一场。
崔稚带着苏玲和松烟他们一道等着,松烟急的不停拿毛巾擦手,刚擦过,又冒出一手汗,崔稚都要问他,“要不要喝点水补一补?”
不过崔稚也紧张,虽然她没考试,但是相熟的朋友都在考场里,尤其魏大人考举是为了紧要事,孟小六又是个惯爱紧张的,两人还不知道发挥成啥样。
她也没比松烟好太多,苏玲给她买了一壶凉茶,崔稚一壶喝完,见着出来的人不少了,可自己认识的人一点影子都没有。
总算体会了一把高考家长的心态。
天色渐渐变暗,距离考试结束越来越紧了,崔稚定不住,往门前迎去,“是不是咱们的马车太偏了,人出来了没瞧见呢?”
苏玲与她同去,两人刚挤到前边,就见一个清瘦而熟悉到天黑都不会认错的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