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色渐晚,田氏听着李葭马车进了府,便要从月儿小院离去。她怕被李葭从正门撞见,便自小院后门穿过花园假山离开。
然而那日田氏离开了没多久,月儿竟哭着喊着要寻“叔祖母”,奶娘也怕正门去了,撞见李葭不好解释,带着月儿从后门去寻。
天已经黑了,奶娘抱着月儿走得急,脚踩了什么珠子,滑了一跤,幸亏没有摔倒。奶娘被那一滑摔怕了,便不敢再抱着月儿,放了她下来牵着,可月儿却急急向前跑去,奶娘喊她别跑,“小心摔着!”
话音未落,月儿小身子一晃,一下摔在了地上。这一摔不要紧,小脑袋咣当一下磕在了假山尖角处,立时头破血流。
……
魏铭接到报信的时候,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
他的明月,就这么没了。
可这是谁的错呢?他是怪田氏,还是怪李葭,又或者本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
奶娘是魏铭挑的人,月儿又是去寻田氏才出了差错,李葭疯狂地骂着田氏,骂着魏铭,连半个济南城都知道是魏铭和田氏害了月儿。
魏铭无话可说,可田氏却日渐消瘦下来,没过了半年,也随着小乙和月儿去了。
魏铭回到家中,只看到一口薄棺孤零零地置在院中。 田氏已死,李葭这般怠慢令魏铭怒火中烧,他问李葭,“婶娘已经走了,你还要继续苛待她吗?”
李葭又是那样垂头一笑,“魏铭,你婶娘的棺材还是我置办的,我置办了棺材,你还要挑三拣四吗?”
魏铭气极,“难道我没有把俸禄寄回家中?!”
李葭更笑了,“俸禄?你有俸禄吗?是那些陈粮?够养活谁的?!”
魏铭不收受贿赂,他没有别的钱,他听见李葭这般反问,无言以对。这济南的宅子,还是李柘传出了一半的钱,魏铭才置办得起的,他说既然日子过得紧,“就把这宅子卖了吧,你随我去任上。”
他不想再同李葭争吵,妹妹、女儿和婶娘都没有了,他还剩下这个妻了。魏铭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看着空荡的院子,想想李葭没了女儿一样的痛哭,他还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可李葭惊诧地看着他,声音尖得不像话,“魏铭!你没本事挣钱,就让我吃糠咽菜是不是?!”
魏铭不得不同她解释,“我好歹是朝廷官员,怎么会吃糠咽菜?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可李葭只是朝着他冷笑,“宅子卖了可以,我反正也早就不想在这住了!但是我不跟你去任上吃苦!”
魏铭愕然,不能置信地看着她,问她,“你果真不跟我走?”
她说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魏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卖宅子?”
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谁想李葭却跳了起来,“这宅子我看着不顺眼,怎么不能卖?!”她说不用魏铭出钱,“我自己补钱再买,也不住这里!”
魏铭愕然,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他看见李葭愣了一下,而后才道,“我找风水先生看了,这宅子阴气重,所以才连番出事,我不卖了这宅子,你还想让我死在这不成?!”
魏铭无言以对,返回了任上,至于李葭卖了这宅子之后,又置办的宅子在哪里,魏铭不知道,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他和李葭渐行渐远了,尤其李葭不久后被封郡主,魏铭同她也只是面上夫妻。
到了后来,面上夫妻也过不下去了,李葭用一把刀狠狠地捅向魏铭,自己也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
潭柘寺的夜风略显清冷,魏铭看向李葭,深吸了一口子,他说,“就算表妹跟我笑闹,我也要去看看才能安心,万一不是笑闹,难道我留表妹一人担惊受怕?”
他说完,见李葭脸上一阵错愕,魏铭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前世李葭用一把刀捅在他身上,而他没有反击的时候,两人的所有关系都已经断了,他今生不想再与李葭有任何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