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桉一喜,语无伦次道:“当然,朕是真龙天子,你不能杀朕!”
然而萧止戈接下来的话却叫他笑容僵在了脸上,萧止戈缓缓道:“我不杀你,我会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生不如死。”
“你敢!”萧祁桉尖声叫骂,然而萧止戈却不再多看他一眼,吩咐跟过来的将士将他带下去看好,便折返回去。
巷战胜负已经见了分晓。禁卫军死伤大半,剩下的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萧止戈策马上前,瞧着满地尸骸,又看看不远处的蔡骢,片刻后道:“有劳姑父清扫战场,我去看看长卿。”
蔡骢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声音微颤道:“是。”
萧止戈旋身下马,一步步踏过染血的青砖,走到屋顶下站定。
安长卿一直待在屋顶上没有下来,护卫统领带着三个将士护在他四周。见萧止戈来了,方才退开。
萧止戈仰头看向他,朝他张开手,努力温柔地笑了笑:“抱歉,我来迟了。”
屋顶上的安长卿眼眶微红地看着他,嗓音嘶哑又委屈:“我没力气,腿软,下不来。”
“不怕,我来接你。”萧止戈说着,爬上屋顶,展臂将他抱进怀里,稳稳当当地将他抱了下来。
安长卿短促地抽噎了两声,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哑声道:“你来的好迟,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嗯,是我的错。”萧止戈怜惜地亲亲他的发顶。
“我的手也痛,火铳又重又烫人。我杀了好多禁卫军。”
萧止戈又亲了亲他的手,夸道:“喏喏真厉害。”
安长卿轻轻吸了吸鼻子,脸埋在他怀里:“外面的百姓怎么样了?今天伤了不少人。”
“我会叫人去统计伤亡,能补偿的尽量补偿。不会叫他们白白牺牲。”
“我想去看看安珩和安珠,他们肯定吓坏了。”
萧止戈最后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好,我带你去看。”
安长卿低低地“嗯”了一声,却没再说话,疲惫地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又累又委屈的喏喏,所以没有小剧场。
不过终于把这个副本写完了!!
怂怂要准备登基辽! 安长卿确实累得很了, 一天两夜的厮杀,他没有片刻阖过眼,整个人都紧紧绷着, 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畏惧来。萧止戈不在, 他就是这些将士的主心骨,无论如何,他不能先倒下。
甚至到了后来端起火铳杀人时,即便胃部翻滚, 他也要强压着,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机关, 射杀……直到那种恶心的感觉渐渐减弱, 而后变得麻木,最后只剩下本能支撑着他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那种感觉此时回想起来, 只觉得仿佛整个人都泡在粘腻阴冷的血液里,不得解脱。
唯有萧止戈的怀抱宽厚温暖,仿佛能隔绝所有危险与痛苦, 他原本还有许多话想说, 却在这样的安稳中,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安长卿一惊, 心脏顿时紧缩起来, 几乎要以为那温暖的怀抱只是个虚幻梦境。
他极力睁大了眼,颤抖地叫了萧止戈的名。
“我在。”
熟悉的嗓音响起,同时一盏烛火被点燃, 萧止戈握住他冰凉的手:“做噩梦了?”
安长卿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 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正房的床榻上,萧止戈就坐在床边。床边的小床里,萧安珩兄妹挤在一起睡得香甜。
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却越发握紧了萧止戈的手,低低“嗯”了一声,又说:“我害怕。”
先前见他累极,自己又一身血汗尘灰,萧止戈才克制地守在了床边,如今听见他带着委屈的鼻音,也顾不得别的,脱了靴子上榻,将他揽进了怀里。
安长卿的外裳已经脱了,此时只着中衣,越发显得身形清瘦。萧止戈用手指一节节数过他清瘦的背脊骨,低叹道:“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