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话音刚落,一名亲卫便入内禀道:“禀君上!大事不好,秦国公子子楚在止戈坊住处空无一人,去雅夫人府上传召吕不韦的兄弟也来传话,雅夫人说他昨晚早已离开并未借宿,平昌里吕宅,人去楼空!”
“什么!”赵胜大惊愤怒的掷出中收的酒爵,只听那酒爵噹的一声砸在了蒸羊的鼎盖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赵胜怒不可遏:“来人!赵狄将军何在!嬴子楚与吕不韦昨夜还在邯郸,眼下城门未开他们绝对跑不出去,给我搜查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本君找出来!”
这时信陵君豁然起身道:“派人去查,昨夜有没有人打开城门,放人离开邯郸。”
赵胜气的不行,但听了这句话还是顺了口气道:“这倒不必,昨夜大王早早歇下,没有本君的令箭,任何人都出不了邯郸城,信陵君不必太过紧张。”
他们正说着话,老将赵狄已经满身甲胄进入厅内,用力一抱拳道:“启禀平原君,守备报,昨夜有三人持君上金叶令箭奉命出城前往长平。”
“金叶令箭?!”赵胜听了这四个字整个脸都变了颜色,怒目圆睁道,“本君今夜玲姐贴身所用,比试有人造假!”
赵狄老将军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赵胜留,有一说一的实在道:“君上,令箭却是真的,沉闷守卫留有印样,末将已经查验过了。”
赵胜闻言后退两步差点就没站稳,还是信陵君上前一步拉住赵胜,问道:“找老将军,还有什么邯郸城附近的可疑军报,你统统报来。”
赵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胜,赵胜方才要多气定神闲,现在就有多气急败坏,几乎到了跳脚的地步,气道:“报!”
赵狄道:“据邯郸附近的斥候探察,一马队于清晨雪雾中越过漳水,进入武安要塞,快捷隐秘不似商旅,末将疑为嬴子楚与吕不韦逃赵,经查验并无二人,于是放行。”
赵胜不待赵狄把话说完就一声怒喝:“疑兵之计!吕不韦阴险!”
赵胜说完怒到极致反而邪肆的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吕不韦!先从赵雅处骗得本君金叶令箭出城,又布疑兵之计分路逃脱。好,你既然过武安要塞走最近的路去长平,我倒要看看你逃不逃得出本君的手心!”
他转身对信陵君道:“信陵君,此事还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信陵君何许人,听到平原君的只言片语便已推测出李唯要走武安要塞—滏口陉峡谷一路前往长平归秦,立刻对侍从吩咐道:“狼烟传讯魏国边境‘铁衣’精锐高手,速速快马加鞭,务必在明晚之前封住滏口陉峡谷,未得本君传讯,不得放过一人。”
此时的赵胜一惊脱下狐裘,披上软甲,背弓执剑大步走出内庭,于院中厉声喝道:“弯刀铁骑备战!本君亲自追击!黐蠡传令下去,但凡有人追上,不由分说先取吕不韦项上人头!谁能办到,本君赏赐千金!”
赵胜一阵风般离开府邸后,信陵君侍从在他身后低声道:“主上,看平原君的意思,吕不韦非死不可,恐怕主上不能如愿了。”
信陵君速来知道平原君的狠辣与自负,昨日他几番劝他动手他都自恃执掌一切,错过了抓比嬴子楚的最佳机会,而今李唯让他在大本营邯郸众目睽睽下失了掌控全局的颜面,故而赵胜绝不会留她性命,便是自己,只要在赵国境内也救她不得。
信陵君的眉心不禁微微蹙起,手指陷入了掌心。
中午时分,飞扬的大雪收刹,半掩红日从厚厚的浓云缝隙向茫茫雪原洒出刺眼的光芒。红色胡服马队隆隆雷鸣般扑出武安要塞,风驰电掣直向西北官道。这是平原君的护卫亲军,天下赫赫大名的弯刀铁骑!
这只骑兵编有骑士两百,人皆精壮猛士马皆雄骏无匹,人手一口赵武灵王创制的四尺长厚背弯刀,一张王弓一壶二十支铁蔟长箭一把精铁打造的近战短剑;每骑士配置两匹战马轮换骑乘,长途奔袭追击最是快捷迅猛无与伦比。
平原君久事纵横,常在列国间奔走急务,行止第一要务便是一个快字。这支马队从武陵王开始,传到平原君赵胜手上已经成军三十年,骑士战马已经更换了三代,人马尽皆年轻力壮,中原大地之内任你艰险崎岖从来都是电闪雷鸣朝发夕至。今日大举出动,声势自是惊人,引得赵国国人争相追出来引颈观望,眼见皑皑白雪中火焰般马队弥天烧去,便是一片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