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乍听之下 刚明白信陵君的意图,忽然就被一条白绫勒住了脖颈,那白绫迅速地收紧,没有给她任何逃脱甚至思考的余地,李唯登时就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挣扎的四肢也渐渐没有了力气。
“放开,放开她!魏无忌,我选!你放开她!”白与祁一改方才的虚脱无力,几乎是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晃动着刑架的锁链。
手握白绫的门客剑士面容冰冷,丝毫没有放开李唯的意思,仿佛只想尽快了结她的性命。
信陵君负手闭目,缓缓道:“放手。”
向李唯下了杀手的剑士得令放开了绞紧的白绫,空气灌入李唯的胸腔,让她脱力的滑坐在地,斗肩喘息。信陵君的人下手太快了,而且是不留一份情面的死手,那不是骗人的把戏,方才只要白与祁咬紧牙关,李唯必死无疑。
李唯的濒死连信陵君声音的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他抬头冷然的望着白与祁道:“选。”
白与祁的注意力全在李唯身上,即使他自己已经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累骨,也依然只在乎李唯的安危。
李唯喘着气渐渐平息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只是身体还有些无力,不能即时起身。
白与祁一番激烈挣扎所剩的体力也几乎殆尽,他收回视线轻咳着吐出了几口血沫,强自压下胸腔翻涌的气息,寒凉的望着信陵君道:“书房第三排木架二层,有暗格,开之则得空羊皮,浸水显字。”
信陵君看了一眼身边的剑士,那人会意,低头拱手,一字未说便径自去了。
白与祁凉凉的笑道:“何必伤她,你问我,我自会选她。难道你以为我会如你一般将她的安危置于他事之后?魏无忌啊,李唯对我就是第一。”
信陵君不紧不慢却略带感伤的说:“所以,你不过是战国大势中涌起的卑微泡沫,无心于家国,才会白白死在这里。”
白与祁并不在意他说什么,人各有志,分什么对错,无非是成王败寇。若要让他不择手段冤杀无辜,甚至牺牲至爱以成全国事逐鹿天下,那真是不好意思,他白与祁没有那么高尚伟大,更没有那么心狠手辣。
他嘲讽的看了一眼魏无忌,微微喘息着轻声道:“你要的我给你了,我的命你随时拿去。但现在,我要,与我的新婚夫人说话,信陵君,你请,回避吧。”
信陵君挥袖转身径直向外走去,只在李唯身前停了片刻,低头抬手强迫她抬起下颌道:“义父在外面等你。”
信陵君离开后狱卒解了白与祁的锁链,却不许李唯入内探视,两人唯有隔着牢门相见。
李唯见他满身是伤,竟有一种想要触碰他沾满血污脸颊的冲动。有些感情就算不是她的,她竟也感同身受,只要她违心而行,心口就会传来尖锐的疼痛。何况,白与祁的确是个很不错大人,温文尔雅,重情重义,还选择了为她去死。
李唯愿意为原主全了这份情谊,即使原主心中更喜欢的人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魏无忌——到了如今,习惯了阴谋诡计的李唯怎么可能还看不懂魏无忌的局。
白与祁见李唯伸手要触碰他的脸颊,立刻偏头躲开:“别动。”
他叫停李唯后虚弱道,“脏了你的手。”
李唯微怔,竟有一种心痛想哭的陌生冲动。
白与祁费力探身,用他赏算干净的手隔衣握住李唯的手腕道:“小唯听我说,我与魏无忌做了交易,你哥哥吕不韦正在赶来接你的路上了。”
“你说谁?”
李唯听到“吕不韦”三个字,所有的复杂难言的情感一下子消散,属于她的冷静与睿智又重占主动。
“吕公当年将你寄养在李家有诸多不得已,现在白家出了事,你回去也是吕公的意思。不韦是义商,与我交好,虽然他按吕公意思没有见过你,却很关心你。”
“所以我是吕不韦的妹妹?”
有点乱,有点乱。李唯需要理一理。
白与祁虽然形容憔悴却对她宠溺的笑了笑道:“我竟又忘了,你记不起。你是吕公外室所生,与不韦同父异母,自然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