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仅贵妃知道,宫中这些嫔妃,但凡当年旧人,无人不知。”时景说及此处,眼中露出一阵扭曲的快意,“父皇,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参与了此事,这些人都是凶手,您真想要替顾贵妃报仇?怕是得屠尽这后宫了哈哈哈!”
懿和帝刹那间如受重击,他眼中终于露出悲哀又迷惘的神色,他缓缓看向长歌,哑声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长歌轻点了下头。
“为什么?晚晚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从不与人交恶,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害他!”懿和帝嘶吼道。
长歌微顿,轻道:“当所有人都在争夺同一样东西时,那么最先得到的那个人必定是众矢之的,这与她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无关,不过怀璧其罪罢了。”
懿和帝踉跄一步,浑浊的眼中终于露出水光,干裂的嘴唇轻轻蠕动,发出模糊的声音,却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
长歌话锋一转,看向时景:“不过太子殿下此时牵扯他人便没意思了,其他嫔妃固然冷眼旁观甚至有意隐瞒,但说起害人,不过是有贼心没有贼胆,何氏才是真正满手血腥之人。太子殿下应当明白,拉其他人下水,并不能减轻何氏的罪孽。”
“你以为孤是在对他心存幻想?”时景瘦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肉,唇角勾动牵扯起一张皮,“慕长歌,孤败了,你便以为你赢了吗?”
时景最后这个笑令长歌心中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便听时景扬声道:“好!孤可以放了父皇!父皇是一国之君,天子若有差池,江山不稳生灵涂炭……孤亦不愿做千古罪人!”
长歌听及此,神思愈加不稳,忍不住眉间轻蹙。
时景猛地看向长歌:“但我要她——秦王妃——来换!”
刹那间,满堂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长歌身上。
“时景你好卑鄙!”舒妃怒极喝斥。
时景当即反问:“怎么,用一个秦王妃换我大周天子,舒妃娘娘竟不愿意?”
时景笑道:“原来父皇这么多年的宠爱在舒妃娘娘心中竟不及一个秦王妃啊。”
当下,在场禁军脸上神情变得微妙。
裴宗元察觉时景险恶用心,忽地用力将手中长剑扔到地上,“哐当”一声,他亦掷地有声道:“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你要人质?好!我来为你人质!”
“裴将军可真看得起自己。”时景嘲讽一笑,“弱女子?裴宗元,枉你逞英雄,怕是有一天狭路相逢,你会死在这位弱女子手上。”
“你……”裴宗元满脸胀红。
长歌低低轻笑出声:“太子殿下愿赐长歌救驾的机会,长歌求之不得,事不宜迟,这便换吧。”
“长歌!”
“长歌!”
“王妃!”
懿和帝、舒妃、裴宗元三人异口同声阻止。
舒妃直接上前阻拦:“不行,你怀有身孕就快生了,若有差池,我如何同时陌交代!”
舒妃转头,冷冷道:“时景,你如今不过是要一个陪葬,我曾下毒令你至今无子嗣,由我为你陪葬,你也算报仇了!”
时景轻蔑地笑出来。
“娘娘,如此您便是小瞧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指明要我,岂止是为了个人恩怨那么简单?”长歌徐徐道,“他明知败局已定,却仍旧负隅顽抗,不过是想图一箭双雕罢了。”
时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长歌低头一笑:“他提出以我换父皇,若我不换,他便会当着这么多将士儿郎的面杀父皇。那么我纵使情有可原,但害死天子,理不可恕,我将为千古罪人,永生不被原谅,连带着秦王殿下也要受我连累。纵然父皇终于承认了他又如何?他此生绝无可能继承大统。此为其一。”
众人听罢,脸色微变,目光刷刷射向时景。
时景挑眉看向长歌,赞道:“你果真聪明,继续。”
长歌抬眸,含笑看着时景:“他们都以为你挟持我,是欲借我脱身,终究……还是太小看太子殿下了啊。太子殿下岂是苟活之人?若我不换,你今日便与父皇一起死,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若我换了,你便与我一起死。父皇与秦王殿下本就父子嫌隙多年,如今我怀着秦王殿下的骨肉,却为救陛下一尸两命,秦王殿下即使不为我殉情,也要永生怨恨父皇,远走他乡,此生与父皇与大周恩断义绝。此为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