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_作者:水杯珠(36)

2020-01-30 水杯珠

    陈丑奴不动,任她打。

    白玉深吸一气:“我发现你这人也不是很正经。”

    陈丑奴:“也?”

    白玉耳鬓又一红,却不甘示弱,把眉一扬:“跟我挺配。”

    陈丑奴笑,又要压下来,白玉兔子一样地逃到了床下去,陈丑奴扑空,坐起来,摸摸后颈:“还未运功疗伤。”

    白玉微笑:“你接着装。”

    说罢,背起双手开门而去。

    陈丑奴放下手,还是笑。

    白玉站在堂屋方桌前,打量桌上那个身残志坚的破背篓,陈丑奴阖上屋门,从后走来,把背篓端到面前,一样一样地拿出里头的物件。

    “花瓶。”陈丑奴拿出一个豆绿色的小花瓶,笑着在她面前一展,放在桌上。

    后边是妆奁,里面成套的梳妆用具,包括镜面。

    再后边,是一袋面粉,一个西瓜,一摞红纸,一包饴糖。

    陈丑奴如数家珍,一样一样地在她面前展过去。

    最后,他捧出一叠红彤彤的衣物,向她抿唇一笑:“红嫁衣。”

    又捧出一条红彤彤的镶穗方巾,道:“红盖头。”

    白玉眼眶一酸,忍住,质问:“你的呢?”

    陈丑奴:“嗯?”

    白玉没看他:“你做新郎官,不要穿喜服啊?”

    陈丑奴“噢”一声,又把双手伸到背篓里去,竟跟变戏法似的,又捧出了一套红彤彤的衣服。

    他一笑,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声音却很小:“我的。”

    白玉泪水盈眶,一时间更不敢去看他,别开脸去,借绾头发的动作把泪擦了,扬高头,答:“倒是挺周到的。”

    陈丑奴放下喜服,将她扳过来,抬手去擦她的泪。白玉试图推开,推着推着,泪水一下子失控也似的直往下掉。

    陈丑奴将她的脸捧住。白玉闭紧眼睛,死活不肯看他。

    陈丑奴一点一点地替她把泪水抹净,最后在她眼睛上轻轻一吻。

    “大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陈丑奴低低道:“我不会让你哭的,我会让你常常笑。”

    白玉吸吸鼻子,长长的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滴进陈丑奴的掌心里,她终于睁开眼睛,隔着一片濛濛水雾,望进陈丑奴那双黑漆漆、也亮晶晶的眼睛里,沉默之后,再次确认:“和我成亲,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说:“我从前很糟糕,很糟糕。”

    她把每一个“糟糕”都咬得很清晰,甚至于很坚决,陈丑奴伸手把她紧蹙的眉心抚平,回应道:“不会。”

    他一字一顿:“永远不会。”    吃过早饭,白玉走到老槐树前,折下一条绿叶葱茏的枝桠,走回堂屋,插入陈丑奴新买来的豆绿色小花瓶里。

    槐树叶上还沾着昨夜的雨珠,白玉把它放在方桌正中央,然后把那装着小黄花的竹筒拿起来,放回院外的石桌上。

    陈丑奴抱着洗干净的大西瓜,从井边走来,问:“吃吗?”

    白玉眼睛一亮,点头。

    陈丑奴笑:“怎么吃?”

    白玉舔舔嘴唇:“一人一半?”

    片刻,陈丑奴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只手托着一半西瓜,瓜上插着小木勺。白玉蹦跶过去,把其中一个抱走,两人肩并肩,走到堂屋门口的门槛前,坐下。

    雨后的深山一片清新,没有烈日,只有水墨一样的云天,翡翠一样的山峦。白玉捧着西瓜,挖出中央最红的那一块,转头问边上的人:“你要不要吃一口我的心?”

    陈丑奴盯着那一块心形的西瓜,一怔之后,也忙挖出同样的、更大的一块来,先给白玉送过去,这才低头,把她木勺上的那一块吃了。

    白玉笑,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巨型田园犬,忍不住逗他:“我没有说要你的心哪。”

    陈丑奴鼓着一边腮帮,闻言也不乱,瓮声催:“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