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会儿就上来了,别跟个望夫石似的。”老周抓过沈观的手,给他号脉。
沈观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汗津津地喘息着,一只手攥拳死死抵在腰侧,痛得拽紧中衣又克制地松开。老周神色也略显凝重,沈观身子并不好,养了这些日子也不见起色,此时产子于他来说还是稍有些吃力了。
萧宁上来的也快,有些魂不守舍地握着沈观的手,脸色比沈观还难看。
沈观提不起力气去安抚他,只能忍着不吭,免得萧宁跟着揪心。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沈观略沉的呼吸声。
“别这样,没多大事。”老周手心里跟着起了一层冷汗,但总得强打起精神安抚小两口。
“什么时候孩子才能出来?”萧宁只盼着沈观肚子里那个小东西别磨蹭了。
老周哪说得准,含糊道:“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
别说几个时辰,萧宁一刻都不想多等,他拿着帕子给沈观擦汗,擦了没几回,帕子都浸透了。沈观也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来,窝在萧宁怀里痛得浑身打颤。
老周给他瞧上两回,还是不到时候,得再忍忍。
沈观时不时挺一下腰身,唇色惨白沾血,冷汗津津,显得格外可怜脆弱。眼看着天色也亮了,俩孩子也快醒了,肚子里那小的还是没点音讯。
“你去看看小沅和念念……”沈观松开了萧宁的手,自己抹了把脸上的汗,疼得有些昏昏沉沉。
萧宁给他喂了半杯温水,这才去叫两个孩子起床。小沅和念念想见爹爹,都被萧宁拦下了。安抚了两个孩子,萧宁再回去的时候,沈观已经疼得在床上辗转了。
老周也没办法,这种事也不是急就能急出结果的。萧宁心里堵,脸色沉沉地坐在沈观身边,隐隐后悔当时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让沈观受这一遭罪。沈观忍着疼痛,去宽慰他:“小丫头都是慢些的。”
萧宁用指尖抹去沈观眼皮上的水痕,道:“你怎么知道是小丫头。”
“我猜的。”沈观虚弱地笑了笑,又吃痛地垂下头去低哼一声。
萧宁俯身吻住他紧蹙的眉心,道:“别猜了,生下来,我帮你瞧瞧。若不是小丫头,我定要打他一顿。”
“嗯。”沈观应了,又痛得呻吟一声,紧紧闭上了酸涩的眼睛。腹中急痛来势汹汹,也不见停歇。沈观生熬了半天,临近正午,才迷迷糊糊听见老周跟萧宁说“太慢了……”“再拖下去怕是会有危险……”。
外面的天并不好,阴沉,还起了风。
对面的一座小楼,有人站在那儿,身上玄色外袍被吹得翻飞,他只是静静望着饼铺子里的动静,从清晨直傍晚也未挪身。
炊烟四起前,那悠悠哉哉的小家伙儿终于有了动静。沈观也是疼到了极点,捏得萧宁的手上都是道道指痕,他拼命抬起腰身,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痛呼。萧宁汗湿脊背,耳边也阵阵嗡鸣。
许久,才听到婴孩细微的啼哭声,随之而来的是老周松了口气的声音:“呦,真是个小丫头。”
“阿云……”萧宁眼中一热,把额头压在沈观满是掐痕的掌心里。
沈观辛苦了一天一夜,知晓孩子平安,心里一松,沉沉陷入昏睡中。老周帮着把新生的宝宝擦洗干净裹好,又替沈观号了脉,指使萧宁别闲着去给沈观煎药。几味药材都在老周家里,萧宁让老周帮忙照看沈观,自己去取药。
刚出生的宝宝哭了一会儿就不再哭了,被老周抱在怀里,怎么看都一副又软又乖的模样。
门忽地大开,有廊风吹来,老周诧异道:“这么快?”不等他回头,肩背一紧,被封了几处大穴,动弹不得了。
江岭心一袭暗云纹玄衣,神色冰冷地从老周怀里将孩子抱了出来。
老周咬牙看着眼前人,道:“江岭心,你干什么?”
江岭心垂眸看了眼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儿,又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沈观,道:“这个孩子,我要了。”
老周怒道:“要来干什么?养大了继续为你天衣府卖命吗?”
江岭心轻轻将孩子往怀中搂了搂,不再理会老周,转身离去。
老周见他来真的,气急败坏道:“江岭心!你有病,你要孩子自己生去,抢人家的算什么本事!”
“周焰。”江岭心站在门外,侧身冷冷道了声老周的名字。
老周听得出,江岭心生气了。
一瞬后,门外空无一人,只剩廊风呜咽。
第47章
萧宁提了几包药上楼来,见门开着忍不住皱眉道:“开门做什么,阿云和孩子不能见风。”
老周额头上都是汗,体内真气乱窜,经脉刺痛,被封住的穴道稍有松动,被萧宁这一声惊得差点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