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又气又无奈,这都是跟哪个小蹄子学得功夫,变得这样蔫儿坏。
她气了一会儿,心中又柔软下来。
兰沁禾是兰家的嫡长女、唯一外姓王,往上有父母看着,要孝顺稳重;往下有弟妹靠着,要成熟坚强;外头又有天下的权贵们盯着,里头又有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瞧着,无时无刻不得端出贤良得体的形状,哪怕是同那些王公贵族一块吃酒玩牌时,也要时刻注意着分寸。
她从小就不像个孩子,长大了更是没有任性的资格。
早些时候,兰沁禾还能对着殷姮撒撒娇,如今形势暧昧,殷大人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主子只有在自己面前稍稍放松片刻了。
银耳不免有些心疼,一边叹息一边应了下来。
刚想到殷姮,就听见北边传来一阵马蹄,两人望去,赫然是刚升了尚书的殷姮携着几位户部、吏部的堂官朝这边赶来。
她看见兰沁禾后勒住了马,“正说怎么不见西宁郡主的踪影,原来是在这儿躲懒来了。”
一身银色骑服的殷姮翻身下马,笑着走了过来,行礼道,“微臣见过西宁娘娘。” 同殷姮一道来的有她从前在吏部的部下,更多还是户部的几位堂官,兰沁禾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升为户部侍郎的学生杨士冼,以及杨士冼边上同级的秋家嫡孙秋瞿。
殷姐姐才进去不过几日,倒是上下都一团和气了。
她扶着行礼的众人起身,略笑了笑,“几位大人收获如何?”
“我们倒没什么,不过殷大人射中了一对雪狐,还有一只紫貂,精贵的东西都在她那边呢。”
“哦?”兰沁禾往殷姮身后的侍卫看去,果见笼子装着什么,打开一看,她微微吃了一惊。
这三只猎物不仅是上等的皮货,最妙的是都是被射穿了眼珠子死的,没有伤到一点点皮毛。
殷姮见她惊奇,揽着兰沁禾的肩膀道,“天气冷了,这两只雪狐我打算给你做个肩坎,那只紫貂做成滚边的披风给万阁老送去,兰老爷子那儿我到一时想不出该送些什么。”
“你废这个心思做什么。”兰沁禾嗔了她一眼,“独我有父母长辈,你母亲和祖父呢?”
“他们不习惯穿皮的,我回去单做两件衣服给他们。”殷姮笑着,“你这会儿要去做什么?不如和我们一块儿同行,正巧杨大人也在。”
被提到名字的杨士冼低了低头,以示恭敬。
兰沁禾摆手,“我正要去找纳兰丫头,她第一次来,少不得惹人担心。”
“也好。”殷姮上了马,“听说昨日她又被继母兄弟欺负了,你去看看也好,我们就先走了。”
兰沁禾目送几人远去,心中颇有些凝重。
殷姮在朝中的名声一直很好,这她是知道的。只是从今日的阵仗来看,她是有野心将户部收入囊中的,就似从前她收下吏部一般。
那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她将陈宝国扯下去,明面上帮王瑞扫除障碍,可王瑞收下多少门生,比殷姮有资历的大有人在,偏偏她就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能周旋于两位阁老、皇上和众臣之中,殷姮早已不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只顾寻觅药香、梦想游遍九州的姑娘了。
就是同她一道长起来的兰沁禾,也不能摸透她的心思。
殷姐姐这三个字,恐怕早已悄悄死去,只留下一个新的殷大人,长袖善舞、坚强且冷漠。
兰沁禾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一路上顺手射了只幼鹿,又按照莲儿说的逮了两三只兔子,将就着了事。
都是些圈养的兽类,放出来肥嘟嘟地卧在地上,见了人都不怎么怕,打起来怪没意思。
兰沁禾走了两圈,偶尔见到奇珍异兽也捡了两只,可就是不见纳兰珏的踪影。
银耳猜测,“估计是先回去了吧,纳兰小姐练马术不久,骑一会儿就该累了。”
“你说得对。”兰沁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有侍卫跟着,这围场四处又有军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那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