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仗局的掌印和提督还算老实,在信里老实坦白了事情始末。如慕良所料,就是一点银钱上的问题。
宫里二十四衙门再加上内务府、朝廷六部九卿两府十三司,从上到下哪个地方不贪,哪个地方能查得清。
慕良垂手,想将那信丢在茶叶下的火台里烧了,却在意识到什么后,交给了平喜,“烧了。”
这种腌臜事,别污了娘娘的茶。
“诶。”平喜接过,接着问道,“干爹,那咱们怎么办啊。”
他看着慕良的脸色,试探道,“是不是也从王阁老下面挖一挖?”
“那是大臣们的事。”慕良拈起一抹白色的方巾,将已经烤干的茶叶从台面上取下来,包进去。
“宫里的人犯了错,本都该由万岁爷裁决。王瑞想替万岁爷分忧,那咱们跟着就是了。”他将包好的茶叶递给平喜,“去找针工局的人做成香囊。”
平喜茫然了一瞬,随即恍然大悟。
要变天了。
慕良这是打算借着王瑞这一次,彻底血洗了二十四衙门里的异己。
这一次整顿之后,之前林公公和其他禀笔的人,恐怕要元气大伤,而他们的人则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手各个关口。
这可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心里一喜,接过了帕子高高兴兴地嗳了一声,退下了。 引商入监的事情很快安排了下去,打着国子监和郡主的名号,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既然是拿了兰沁禾郡主的名头做旗号,这件事大部分都落在了兰沁禾头上,几乎是她一手操持的。
虽然忙了点,但是看见这么些银子流进了国子监,终归是高兴的。
不过兰沁禾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刚实施这套方法的时候,两京一十三省便已然得到了消息,各地的商贾都有所听闻。
在暗中一股强大力量的推波助澜之下,短短二十天便筹集到了修葺号房的银两。等到明年,估计就可以将整个国子监都修缮一遍。
按照规制,大兴土木的事情,宫里都会派来督建,这一次也不例外。
兰沁禾站在李祭酒身旁,两人早早在外恭候从宫里来的督建。
从宫里派人过来,说明皇上对这件事上心,该感激君父隆恩;这一次能这么快筹集到修房的钱,更是因为皇上天威煌煌,做臣子的应该上书歌赞。
兰沁禾想好了该说什么话,只等着接待完宫里的人后,下午还要给从俄罗斯国来的几个使者办入学事宜,这个才是更需要准备的。
西朝文臣众多,但是懂得外国语的人却很少。
一来是科考之前大家一心读圣贤书,根本没时间去学这种东西,二来科考之后也基本不会用到外国语,公务又如此繁忙,更加没有时间。
少有人像兰沁禾这般清闲的,一年到头可能一份奏疏都不用上。
站着等了一会儿,就见由四个锦衣卫抬了一顶轿子过来。
那轿子藏蓝一片,上边又用金线绣着蟒纹,一看便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轿子旁边又辅以两位锦衣卫保护,其中左边的人穿着副千户的袍子,于另外五人并不相同。
轿子落下,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兰沁禾就看见那副千户冲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来。
这位副千户极为年轻,约莫二十五六,面容同兰沁禾有些相似,身姿欣长,皮肤偏白,剑眉星目,英姿飒爽,这么一笑之后,又多了两分年轻人的活泼。
兰沁禾以拳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严肃些,这里毕竟不是家里。
此人正是比兰沁禾小一岁的庶弟兰熠。
轿帘掀开,从里走出一削瘦的身形来。兰沁禾眼角一抽,在那熟悉的绯红蟒袍入目时,便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
“这位是圣上派来督建的慕公公。”兰熠对着李祭酒介绍。
李祭酒茫然了一瞬,侧眸望向兰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