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自己向着林如海与沈任道别,眼睛还是红通通的,林如海想不明白,杨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耿直的儿子,明明他那个长子已经教的如一个小狐狸。
好在与蔼哥儿相交的是这一个耿直的,林如海好言对杨仪道:“难为你今日特意来送蔼哥儿。”沈任在一旁想告诉林如海,这话由他来说才合适,可现在他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心情与人客套,只向杨仪点了点头,便上车回府去安慰还在伤心的房氏与询哥儿。
蔼哥儿一上船早收了泪,站在船前向着岸边不动,就是为了让那两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苦劳,也别因隔得太远就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这一路上船行得并不赶,每天早早靠了码头歇下,第二日用了早饭才重新扬帆。反正对蔼哥儿来说,进京之后日子未必比在船上好过。
行路有尽时,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蔼哥儿将京中沈家的情况还有朝里知道的事情细细捋一回,想明白自己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到后来实在无聊,连荣国府现在的情况都按原著的时间线推了一回——他进京,贾敏还是托他给贾母带了些东西,少不得要上那府去拜访一回。
不过不急,蔼哥儿觉得自己还是打听清楚了荣国府这几年的行事再去那府的好。很快就见到了可以打听的人:刚在通州下了船,就有一个少年向着他奋力招手:“沈越!”
那少年身量比蔼哥儿高了两三指,有着和蔼哥儿抽条之后一样的容长脸,眼睛比蔼哥儿的大,倒是一样清正有神,鼻子没有蔼哥儿的高,不过也很挺直,嘴就比蔼哥儿的大点儿,嘴唇也厚一点,让蔼哥儿觉得不大科学:不是最爱说话,还没把嘴唇磨薄。
“超大哥。”蔼哥儿远远地就向那人行礼,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象小时一样在外头就把小名带出来,人家都叫他沈越了,他就不能再叫詠哥哥。
沈超看着蔼哥儿只是笑:“没怎么长个呀,是叔父没给你饭吃吗?”
蔼哥儿对上他没什么脾气:“超大哥,我比你小两岁呢。”现在也不过比你矮那么一点儿,没长个应该比你矮一半好不好?
沈超已经亲昵地搂过堂弟:“怎么没把你小媳妇带回来?”
这人,就算是看上去是个少年,还和小时候一样不靠谱:“人家父母俱在,又没成亲怎么会跟我一起回京?”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你小媳妇的外祖家那个含玉而生的哥儿,就天天还和女孩子厮混在一起,若是你小媳妇来了京里去他们家,你不担心?”
蔼哥儿心里一动:“好好的她来京里做什么?”
沈超也就是詠哥儿一下子神色不大对,生硬道:“码头上风大,家里太爷老太太他们也等着你呢,咱们还是快些回府,理别人家的闲帐做什么。”
人家都转了话题,蔼哥儿也不能非拉着人盘根究底,两人一起上了马车。东西自有下人看着,蔼哥儿只让来福好生盯着先把自己房里的东西都带回府里,别的慢慢往回运就是。
府里侧门早早打开,有头脸的管家、管事们都在这里等着,还有一个看上去与询哥儿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头里,看到蔼哥儿两个下车,哒哒哒地跑过来,双手高高举起:“哥哥。”
沈超没理会小孩高举的双手,由着他如投降一样保持原状,转头向蔼哥道:“这是我弟弟。”语气里有莫明的自豪。
蔼哥儿早蹲了下去,问小孩:“你是谚哥儿?”
见蔼哥儿蹲下,小孩已经好奇地打量他,听到问话也不投降了,两只小手似模似样地给蔼哥儿行礼:“哥哥好。”
这个不错,至少比他亲哥哥有眼色,蔼哥儿很习惯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雪花洋糖:“这个不能多吃,倒是给你带了不少,等一会儿行李拉回来让人给你送去。”
谚哥儿接过糖,没和询哥儿一样直接送到自己嘴里,而是看向自己的亲哥。沈超向他道:“还不快谢过你二哥。”蔼哥儿觉得他把那个二字咬得太重,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沈超大笑起来:“就是这个,从你走了之后,就没人对我翻白眼了。就算有,也不如你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