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成功地让赖大家的老脸一红,嗫嚅着不知该怎么替自己分辨。贾敏好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向着林管家娘子道:“即是老太太身子也不自在,你去收拾些药材让赖大家的带回去。就是我不能亲身侍疾,也不可失了礼数。回府后也请老太太不必惦记我,只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为要。”说完已经起身。
林管家娘子一面应着一面上前扶了贾敏,向着秋雨几个道:“太太今日出门做客本就累着了,还不快扶进去歇歇。”赖大家的几人无法,只好一起相送到门口。
赖大家的还想请林管家娘子向贾敏解释一二,人家已经含笑请她们归座:“还请赖嫂子稍侯,我得去看着人收拾药材。这是我们太太的一片孝心,咱们做奴才的不能将这孝心给泯灭了不是?”说完不等赖大家的说话,自己也走了。
自己是来给人家送药材的,结果却带回了一堆更好的药材,赖大家的心里把贾敏主仆都给怨上了,见到贾母之时自然没有好话:“说是姑奶奶出门做客累着了,不能亲自来探望老太太。”
贾母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知道贾敏这是对自己真不满了。有心骂贾敏不孝,人家送回来的药材就摆在那里,样样比自己放了几年快失了药性的都好。有心硬气些让人将药材送回林府,却知道自己家里现在想寻这样的好药材并不容易。
“收起来吧。”贾母叹一口气:“去问问琏儿媳妇,怎么她姑母病了,倒不知道过府去看看,让外人觉得咱们两府怎么着了。”
赖大家的见贾母也拿贾敏无法的样方,挑拨的话不敢多说,灰溜溜去了荣禧堂。现在府里都是贾琏夫妻做主,赖大名义上虽还是大总管,可贾琏是万事儿不用他,林之孝渐渐比他更有体面。
所以赖大家的对王熙凤比以前更巴结,说出来的话更软和:“知道二奶奶日理万机的,公中样样事儿要经了奶奶的手,老太太不过是让我来提醒二奶奶一声,该好生与姑奶奶走动才是。”
王熙凤嗤笑一声:“姑母是知书明理的人,有不高兴的事儿也摞到明处,我们小辈做的不对的直接就教导了。今日我也打发人去问侯过,知道姑母这几日不得闲才没登门。怎么是不走动了?”
赖大家的这个气呀,你既然派人去问侯,怎么就不知道报与老太太一声?这一个府里派出两拨人,是想让外人都知道府里主子不和吗?
只她现在在王熙凤这里说不起硬话,别说她,就是贾母现在说个什么,凡是超出份例的王熙凤都有十个理由驳回。她的嘴又巧,说出来的话人轻易批驳不出错处,几次下来就是贾母也少了好些要求。
赖大家的一想自己去回老太太话的时候,定是又要受一通埋怨,说不得还要怨自己走前怎么没与二奶奶说一声,便走一步懒一步。迎头正碰着周瑞家的忙忙也往荣庆堂走,见到赖大家的自己赔了笑:“嫂子忙什么呢,看着精神不高。”
赖大家的向地上啐了一口:“咱们做奴才的,不过是听主子吩咐罢了,左不过是听完这个主子埋怨再听那个主子骂。”
周瑞家的便知又有故事,故意说出自己的为难好引赖大家的话:“谁说不是,我现在也是一个烂鱼头摆在这里不知道怎么拆呢。”
赖大家的知道这些日子二房的人比老太太的人还不如意,忙问:“可是二太太又想额外支用东西?”
周瑞家的做出一脸苦笑:“若只是支用东西还好。说是金陵来信了,薛家姨太太要进京呢。”
赖大家的便不解起来:“薛家是皇商,要进京来平销帐目也是常事,怎么这次竟是姨太太亲自进京?”
周瑞家的四下看了一眼,才凑到赖大家的耳边轻声道:“并不只是平销帐目。听说是薛家的大爷与人争个丫头,把另一个买主打死了。本想求咱们家老爷平了此事,不想老爷至今思过在家。好不容易由我们家舅老爷将事抹平了,金陵却不好住了。”
赖大家的眉头微皱,这些年他们夫妻在府里比年轻主子还体面,这样的事儿也是见怪不怪:“即是如此,二太太多了姐妹往来也是好事。”
周瑞家的苦笑一声:“姨太太捎信过来,话里的意思是路上走得急了些,自家的房子怕是一时修缮不及,想着在府里借住几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