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过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儿愧疚,听了长辈的安慰也就释然,只想着自己回家后好歹也做个什么给蔼哥哥,不让他在人前失了面子,并不为此长存于心。
也不过又坐了一会儿,黛玉便要回府,谚哥儿跟在后头送她,一直问她:“宽哥儿可什么时候去李先生那儿,姐姐千万让他记得叫我。这次一定不让讷哥儿跟着,不会坏了李先生的花。”
黛玉点点他的额头:“光想着玩儿,如今也是上学的人了,等什么时候休沐的时候再说。”
谚哥儿就有些不乐意:“怎么不给我们请一个先生,现在倒弄成两下,见个面都不容易。”又问黛玉:“姐姐知道询哥儿吧,他和宽哥儿好还是我和宽哥儿好?”
这下子就将黛玉的心思转到了将要回京的房氏身上:如今沈任做知府也已经三年,是该回京述职的时候。这三年沈任的考绩都是优,至不济可以得个连任。只是沈学士过年便七十五岁高龄了,沈家便有意让沈任回京任个京官。
因此房氏已经决定自己带着孩子先行回京,想着若是沈任还得连任的话,便由他自己先去扬州,而她则代夫在京中尽孝,也是为沈越在京打点春闱之事——因扬州有些产业需要房氏处理,没赶上沈越秋闱,房氏连着写了几封信进京,求贾敏照应儿子。
“询哥儿与宽哥儿是一处长大的,只是你与宽哥儿相处的时间不比询哥儿少,将来询哥儿回了京,你们三个一起玩,岂不比两个人更有趣些?”黛玉安慰了谚哥儿一句。
等回了林府,到正房时林如海也在,两年的时间仿佛在他的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不似贾敏因贾母不时要生点儿事,再不上心也跟着生出了几丝皱纹。见黛玉回来,林如海头一句便问:“越儿的身子可还好?”
黛玉笑着回道:“看着精神很不错,脸色也还好。”贾敏听了欣慰地笑:“等明日让厨房好生炖个汤,给他补一补。别等着沈二奶奶回来,说咱们没照看好越儿。”
黛玉便向贾敏请示:“等过几日消停些,我还想再去学士府一回。原本和奶奶说过要替她收拾房子,现在收拾起来,等奶奶他们进了京,住着也方便。”
贾敏原想说学士府自有人手,沈越自己也是收拾房子的老手了,不必黛玉过府。见林如海已经点头应下,不由一叹:“老爷,玉儿一日大过一日,那边越儿更大些。”
“他们本就是一处长大的,若是现在就避讳着,要避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如海说着,以目示意贾敏。贾敏便见女儿的神色随着自己夫妻的话变化不定,也就闭了嘴——就算黛玉现在长大了两岁,可比起时年十三岁的沈越来,还是一团孩子气。这样的孩子,可知道什么情爱呢?不过是从小与沈越亲近成了自然,不愿意让别个也与沈越如自己一样亲近罢了。
贾敏很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内里竟有些霸道的性子,别看平日对着宽哥儿与谚哥儿很有长姐的样子,一到沈越跟前却是事事要占个先。偏沈越最吃她这一套,不管黛玉提什么要求,在他那儿就是好好好,从来没见他驳回过。
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黛玉见父亲说话后母亲没有驳回,早笑的眉眼生辉:“那我就让水蓝她们一起去量了尺寸,好生给奶奶绣个床围出来。”
贾敏不由好笑:“怎么不说你自己绣,送人的东西都让丫头动手,小心沈二奶奶挑礼。”
黛玉得意地一扬头:“今日老太太还劝我,各人有各人相处之法,不必学别人。我自己起的花样子,谁不说好?等我再想个新鲜的,管保让奶奶只顾着看花,顾不上看针法,还管是谁绣的呢?”
不过黛玉心中即有了想法,怎么能忍上几天才有动作?第二日便打发了雪鸥带着水蓝去了学士府请见沈越。经过一晚休整,沈越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听了二人的来意,便让红柳带着她们去了西院正房。
水蓝是个手脚麻利的,三两下就量好了尺寸,与雪鸥两个又在红柳的带领之下给刘氏请安。刘氏听说她们的来意便笑:“回去好生做,若是好我可也要定上一幅。”
因被刘氏调理了几个月,虽然没与这位当家奶奶说过几句话,水蓝心时对她还是有亲近之心:“奶奶放心便是,我们姑娘嘴上没说,让我们来给奶奶请安,也是想让我们来看看尺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