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还是面色不悦:“日后除年节,不必向你师母请安。”说着不再多话,转身向沈府大门疾步行去。沈越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仍随着轿子直出了府门,再殷勤送林如海上车:“先生慢走。”
林如海似对他此时还能如此殷勤还算满意,摞下一句:“将诗书好生看过,把你那诗做好再说别的。你师母诗才尽有,我若不在府里也可向她讨教一二。”
沈信在旁边听的忍笑忍的辛苦,这位林大人看似光风雯月,治起学生来竟然用上了美人计。偏自己这个傻侄子乖乖中计不说,将来还得对人家感恩戴德。
“回府吧。”沈信拉了侄子一把:“忠顺亲王还在府里呢。”
因他刚才替自己说话,沈越对这位大伯从没这样感激过。不过他脑子也不是没转过,总觉得林如海不会没头没脑地的提起此事:“可是刚才忠顺亲王说了什么?”
沈信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很有几分聪明,不置可否道:“此事不必再提,只管读好你的书就是。若你春闱能如你先生所说中到一甲,他还真能不让玉儿来府里给你贺喜不成?就是不让玉儿来府里,你也该去给你师母磕头。”
正是这样莫棱两可的话,让沈越更相信是忠顺亲王哪句话刺激了林如海。心里把忠顺亲王恨的要死,倒让忠顺亲王多年以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得不到沈越一书一画?不过沈越现在虽然有个从六品的官职,却也没法与忠顺亲王对质、问人家为何针对自己,只好在心里扎忠顺亲王的小人。
他们这里沈越失落,那头已经到了沈尚书书房喝茶的忠顺亲王更失落:“本王除了几个伴读之外,也没有可往来之人。谁知就是这几个伴读,除了沈超之外,也多因本王头上这个亲王的帽子才时时奉承。”
沈尚书与沈超都有些不解:这位在宴席之上还大摆王爷架子,怎么一进了书房就卖起惨来?想不通只好陪笑,沈尚书向忠顺亲王拱拱手:“都是王爷抬爱,臣一家铭感五内。”
忠顺亲王微微一笑:“沈尚书以为本王喝多了,要拿这样的话来敷衍?”
他的笑里虽然有些自嘲之意,可谁都能看出人是绝对清醒的。也是,刚才宴席之中也不是没有人向忠顺亲王敬酒,可谁又敢让他一定把酒喝干?就算他自斟自饮,也是沈尚书 不得不去给几位大学士们敬酒之时,谁看到他真把酒喝到肚子里了?
不明所以的沈尚书只好向沈超使个眼色,沈超笑向忠顺亲王道:“超自进上书房之后,一直受王爷照顾,祖父一向记在心中,只恨不能报答王爷一二,并不是敷衍王爷。”
“好,”忠顺亲王把手轻轻往自己座着的太师椅把手上一拍:“即想报答本王,那现在本王正有一件事无人可托,不知沈尚书可能为本王分忧?”
分忧个XX,一向老成持重的沈尚书在心里把长孙踢了一脚,面上还是笑眯眯:“还请王爷吩咐,只要是臣能为之事,定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忠顺亲王听了微微一笑:“若是沈尚书难为之事呢?”
沈尚书神态坚定:“王爷一心为国为民,就算是臣难为之事,臣也要替王爷上奏圣人,请圣人全王爷之愿。”
书房里一下子被忠顺亲王的笑声充满,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一时笑的停不下来。沈尚书刚才在自己话里留了余地,也是表明了沈家的态度,却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笑之处。
沈超上前问道:“王爷 ,不知王爷因何发笑?”怎么让祖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送完林如海的沈信与沈越两个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忠顺亲王的笑声与沈超的问话,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沈信看着刚才还垂头丧气的侄子现在已经端正了面容,心下就是一动:林如海此次刺激侄子,对沈家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叔侄两个请见,倒让忠顺亲王止了笑,不过脸上还带着些笑后的纹路。向着给自己见礼的两人摆摆手,忠顺亲王看向沈尚书:“沈尚书,本王此时说出想请你办的事,是不是太唐突了?”
沈尚书已经做好了听他大逆不道言论的准备,也做好了今晚自己祖孙三代一同上折子请罪的准备,于是还如刚才一样沉静地向忠顺亲王拱手:“还请王爷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