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述忠信,对沈越来说可以说信手拈来,八股的格式,他更是了然于胸。先言君子之威当立,再言臣子忠信该守,再说如何守忠信,最后以学须内外相因,故功不可缺,臣以忠信为首,序不可乱。乱序则失忠,人人可诛之语做了自己文章的结语。
这样的文章出来,沈越相信只要自己的卷子能进前十,那么对一甲最有发言权的当今就能看到自己的文章,自己进一甲也就不远了。
剩下的时间,都被沈越放到了思考试帖诗上头,从该用何典,怎么将忠君之意化为信,都是沈越重点考虑的问题。多日练习让他形成了习惯思维,而现代应试教育里融汇观点也被他利用起来。
待到差役第三日前来收卷的时候,发现这位举子神情轻松,全无别的举子患得患失之态,心下暗暗称奇。等到第三场收卷的时候,差役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小举人说不定是让家里大人逼着应考对付差事的,要不不能这么满不在乎。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过了秋闱已经算是英才,何必为了名声非得把孩子逼的这样紧?看吧,就算来应考了不好生做答,不是白白挫了孩子的锐气?
沈越不知道自己被差役同情了一回,自己去上房请过安之后便倒头大睡:自从林如海明面上不许他见黛玉之后,沈家老太太与沈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很少再请黛玉过府,今日也没见黛玉如秋闱时一样担心自己过府来看,沈越不睡还能做什么?
把卷子默出来,请沈尚书与沈信、沈任看,再送到林如海府里请他看,沈越便不大出门,专心等着放榜之日。只是这人心里若是有惦记这事,总是不能放松。沈越也是如此,只觉得在府里坐卧皆不如意,让双安去问过李先生在家,便让人套车寻李先生说话。
“怎么不老实在家里等消息?”李先生见他自然高兴,可也知道此时不是沈越该出门的时候。
“我心里总是不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安,所以想来与先生说话排解排解。”
李先生听了就是一乐:“从小就知道告状,难道这次还嫌二爷没送你去应考?”
“考个秀才都让人说嘴,现在哪敢再让二爷送我?再说二爷刚接了顺天府,万事都刚开头,更没空儿理我。”
“说的也是,人说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这顺天府虽然较知县品级高得多,却是天子脚下,沈大人为官不易。”李先生深有同感地感叹一句。
然后问沈越:“若是你这科得中,这么点儿的年纪,可去什么地方为官好呢?”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显然并不真替沈越为此发愁。
沈越自己叹一口气:“先生,你说考官们会不会因为举子年纪小,就不将文章列到前十里头?”
李先生摇头:“别说这科考官都是圣人亲定的,你忘记了自秋闱便有弥封一说?直到定下前十呈了御览,才会开启弥封,再放杏榜。何况就算是中了进士,不是还有殿试?到那时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呢。”
两人心中都清楚,虽然殿试之时名次可能有所变动,一般来说变动都不会太大——考官们若不了解皇帝的喜恶,也不会被皇帝点为考官。
这些规矩沈越都知道,不过是拿出来做与李先生谈话之资。李先生有意逗他:“造办处马大人倒是和我说过,想着你是不是直接去造办处当差。”
“先生是怎么回的?我家里是不愿意我去造办处的。”沈越急忙问了一句。
李先生不以为然道:“这事我自是不会替你做主的。将来你就算是进了翰林院,也不是不能陪侍圣人。我看你做画的兴趣只是一般,还不如玉儿上心,就和马大人说了,你家里有意让你历练。”
沈越就松了口气,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问道:“玉儿什么时候来看先生了,竟没听先生提过。”
“也不是时常过来,这几个月每半个月会来看看我的起居。”说到这里李先生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那孩子是个体贴的,知道我一个人居于此,不善内事,总是替我打理的井井有条。”
沈越自己觉得有点赫然:“学生这几个月都在准备春闱之事,倒是没顾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