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婉似乎脾气不差,就算李自珍的语气不善,还是笑得温婉:“李姑娘请讲。”
李自珍道:“顾姑娘说的言之凿凿,是何人所言?”说完直直盯着顾清婉的双眼。
顾清婉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自是外头的人都那么说,群口烁烁言之凿凿。”
“原来顾姑娘所谓的言之凿凿竟无一据,也不过是人云亦云。”黛玉也向她轻笑一下:“这位李姑娘,是太医院李院正的族孙女,李太医一向与我忠安侯府交好,可两府也不过是年节走动,敢问顾姑娘,一年内可听人说过几次我们忠安侯府太医?”
“顾姑娘若是还不信,不防回府问问令嫂夫人,她也是与黛玉玉儿长处的,原来大家相交之时哪次玩乐之约,黛玉玉儿可病体不支没有到场过?”黛玉再次向顾姑娘抛出了问题。
顾清婉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刚才向黛玉发难,就是因为自己的祖父为沈越之能,回府后对自己的兄长越加严格,让她这个一向以兄长为傲的人心下不平。
而那沈越分明就是与林黛玉定亲之人,正好有人传言黛玉身子不好,她借机说道一二,也好让人知道那个沈越并非完美,竟然定下了一个病弱的妻子。
谁知道这林黛玉竟然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相较之下自己所言都成了虚妄。向四周看时,多是不赞同的目光,就是夫人们说话之处,声音也小了许多,显然是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情况。
咬咬牙,顾清婉再次端起温婉的笑意:“是我错会人言了,还请林姑娘见谅。”
李自珍还要再说,已经被黛玉拉住了袖口,只好不服气的别开眼去。黛玉也向顾清婉一笑:“谣言止于智者,顾姑娘如此明辨是非,何来见谅之说。”
这时殿外已经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姑娘们迅速回到了各家的位置,随着母亲或是祖母跪接凤驾。三呼拜毕,太后笑呵呵向着皇后道:“我老天拔地的不耐烦,你只管请诸位夫人们用好便是。”
皇后闻言笑着谦逊两句,才向内外命妇们致了辞,再高举金杯,向大家祝酒。所有人又都跪拜在地谢恩,然后方饮。黛玉心内暗道,难怪蔼哥哥不愿意让自己进宫,果然这跪拜便让人头昏。
太后不过坐了一刻,向皇后说了几句什么,便命大家自便,由皇后送至殿外。然后皇后归座,再次向大家祝酒。酒即三献,种种珍馐陆续铺排开来,诰命们也渐渐少些拘束,悄声与邻座之人说些闲话。
“忠安侯夫人,”皇后在上位上唤了一声,让窃窃私语的夫人们都闭了嘴,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贾敏身上,贾敏连忙起身,就要跪拜下去,皇后忙令宫娥叫免,然后笑向贾敏道:“前次请了你家姑娘进宫,谁知没说上几句话便散了。我倒怪想她的,今日可带进宫了?”
黛玉闻言也站起身子,向着皇后见礼。皇后便招手让她上前。贾敏微向黛玉点头,黛玉轻移莲步,真个仪态不凡。皇后一直笑看她近前,命宫娥送上矮凳,好与黛玉说话。
“上次就想问你,圣人说小沈大人的诗做得好,可惜只得了两句,要命你补全,你可有了?”
黛玉展颜巧笑:“沈大人的诗尽显男儿本色,黛玉闺阁之作与他的文风倒不相符,不敢狗尾续貂。”
皇后听了摇头道:“侈也太过谦了。不说林尚书家学渊源,就是沈太师也对你才学赞叹有加。”说到这儿向着下头扫视一圈,才道:“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因沈太师教导过她,就一直替沈太师守着心孝。”
皇后之言与贾敏刚来时的言语暗合,诸夫人们还能不知道这是在替黛玉出头?果然皇后脸色随后一整:“也有那样轻嘴薄舌之人,见林姑娘不出门走动,便传了些似是而非之言。林侯与夫人大度不与计较,本宫却是要计较一二的。”
说完便问黛玉可有人说她的闲话没有。刚才与黛玉一起的李自珍几个暗暗称愿,恨不得替黛玉说出顾清婉的姓名来。不料黛玉向着皇后笑道:“我与姐妹们一向交好,她们只有与我一起骂那传言之人的,哪儿会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