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那个还会小心翼翼躲在她身后哭鼻子的少年,每当被欺负只会怯弱红着眼眶,好似永远也长不大,只能活在她羽翼之下的少您……
如今不过数月未见,就如纤竹挑枝,枝干遒劲,身量个头更是隐隐压过她去。
而曾经处处要她保护的少年,也转眼间能护得她的周全。
这般想着,凤灼华眼中一热,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她面上所有的坚强,这一瞬间片片碎裂,口鼻间浓厚的血腥味儿,逼得她不得不在这几乎是双方人马杀红了眼的大殿里,扶着金碧辉煌的龙座,吐得五章六腑都恨不得换上一遍才好。
前世她日盼夜盼的阿弟啊……
她前世就想着凤景明能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偏偏前世凤景明被那有心之人养废捧杀,前有财狼后有虎豹,更是步步危机。
如今终于和前世不一样了。
……
殿里的厮杀声依旧在继续。
本是极为安静的殿外,不知何时也是厮杀声阵阵,残肢断臂,无数的鲜血……
月前凤安本就大病一场,身子骨早就亏损了,如今他千算万算,本以为晏昭廷饮下毒酒定是必死无疑的,却偏偏这个男人,除了面色苍白外,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而那个本该被福禄一剑杀死的帝王,凤安却能看到他胸膛依旧起伏,有着微弱的呼吸。
为何千算万算,本该事事极为顺利的安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从凤灼华嫁了晏昭廷之后,每每算计好的事情,总会偏离他的预期。
就在这时候,端坐在殿中的太后突然惊叫一声:“祯儿……”
然后太后便疯了一般朝着殿外冲了出去,看着那披着禁军铠甲的男人:“祯儿……我的祯儿。”
这太后口中的祯儿,自然是她当初出生便死亡的孩子的名字。
那个帝王最小的幺儿,死在初九雪夜的孩子。 太后面色蜡白,根本顾不得凤初九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不要命般的朝着他身上扑了过去。
她口中疯狂叫道:“祯儿……可是哀家的祯儿回来了?”
刹那间,凤初九浑身僵硬。
他本该稳稳握在手里头的利剑,这一刻却似乎有千斤之重,终于握不住跌落在地上。
“娘娘……认错人了。”凤初九声音平静道,眼底的情绪却是压抑得可怕。
“怎么会认错呢?不可能。”太后神色癫狂。
她死死的揪着凤初九的衣袖,呢喃自语:“祯儿,你肯定是哀家的祯儿,都说外甥像舅,除了哀家的祯儿,不会有其他人了……”
血脉情亲这种东西,也许生来就是这般神奇。
就算是外甥像舅,可这凤初九除了五分与赵太后相像,其实还有三分像极了当今帝王凤睿,余下那两分,能像得了什么去。
外头依旧火光一片,殿前的这一幕因着太后怪异的举动,倒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到底眼前那个神态狼狈的妇人,是十月怀胎把自己的生下的女人。
凤初九与她错失多年,哪怕二人如今处于对立的位置,他也忍不下心看着她形若癫狂,往外头刀光剑影里冲去。
……
殿内的一番厮杀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凤初九带着禁军进入内殿的时候,恰好晏昭廷一掌劈落凤安手中的利剑,抬腿踹上他的心口。
凤安一口鲜血喷出,恰巧摔在抬手娘娘身前。
太后大惊,想也未想便要蹲下身去护着凤安。
不想她才有所动作,身旁默不作声站着的凤初九却是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令太后丝毫动不得半分。
就在太后赵氏以为凤安不过是要被抓起来的是,凤初九却是突然蹲身,出手快如闪电,抬手便卸了安王的双肩,而后抬剑抵上凤安的脖颈。
“祯儿……你怎么可以!”太后惊怒。
凤初九声音逐渐冰冷:“太后娘娘,定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