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许家大老爷许司站了起来,命之曰:“敬之,戒之,夙夜无违尔舅姑之命。”(4)
许家大老爷说完之后,许家大夫人也站了起来,为许复整冠敛帔,命之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5)
许家大夫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许复听得心里也颤巍巍,忽然间,她好想哭。
这时,许复的姑嫂走向前来,替她整理衣裙之后,就送她至于中门。许司在门外迎陆柯进来,揖让而入。接着,许司并夫人坐于堂上,陆柯向前一步,跪了下去,置雁于地,侍者受之,陆柯再拜。接着,他自西阶出,行至车前,举帘以待。(6)
陆柯走过之后,屋里的女眷皆掩面偷笑,许家大老爷严肃的脸也差点没绷住,原来,这小子紧张到走路同手同脚了。
许复在团扇后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能紧张成这样子。
入了陆家,一群人开始等着陆柯的却扇诗,他磕磕巴巴地背了两首,许复却又在团扇后面笑了,想着他是个武将,也就没难为他,扇子往下移了一点,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陆柯见许复这般,更加紧张,他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了,众人见状更是大笑不已,许复也只得露出整张脸来。
新娘可真漂亮,难怪陆柯进城就来了这么一出。众人默默地想。陆柯的脸却一下子就红了,他看着许复,笑得傻乎乎的。
繁杂的礼仪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部,二人结发以后,众人都识趣地退了场,只剩下陆柯跟许复。陆柯贴心,让丫鬟去厨房给许复端了碗面来。
“天色晚了,你就吃点好消化的吧。”
许复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折腾了一天,她确实饿了。
许复让侍女把头冠摘了,衣服也换了身轻便的,就把脸洗了。这才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陆柯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仔细地听了听外面传来的声音,然后悄悄地站起来,冷不丁冲着窗外大喝一声。
许复一口面条全都喷了出来,转过头看着他,一头雾水。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笑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这才明白,原来有人在听壁角。她擦擦嘴,端坐在那里,仿佛刚才失态的那个人不是存在。
陆柯走了过来,也端着碗吃了几口,说:“累吗?”
“倒不是很累,就是头冠太重,压得脖子疼。”许复说道。
许复的侍女芳卉贴心,听了这话,走上前给她按了起来,陆柯就在一边吃面,吃了几口,把碗一推,说:“收了吧。”
屋里的小丫鬟听了这话,上前把东西都端了出去,芳卉看了许复一眼,见她一点头,也带着百卉走了出去,屋里,就剩下许复和陆柯两个人。
二人第一次单独共处一室,都有些紧张,相互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只是陆柯的脸,又慢慢的红了上来。这时,烛花爆了一下,打破了屋里的寂静。陆柯轻轻地咳了一声,说:“时候不早了。”
许复听了这话,到底还是十六岁的小姑娘,I刷的一下就红了脸,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是不早了。”
陆柯坐在那里,攥紧了拳头,脚趾在鞋里蜷缩了半天,终于一股劲,站起来走到许复身边,坐了下去。他脑子里回忆着之前看过的那些册子。开始轻手轻脚的帮许复解衣服上的带子。
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也有可能是陆柯到底还是没有做过这种活计,他终于成功的把本来系的好好的衣带达成了一个死结。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许复,说:“这该怎么办?”
许复咬了嘴唇一下,这种情况,她怎么会知道,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用剪子剪开?”
陆柯摇摇头,洞房花烛夜,除了结发,怎么可以动剪子。
“我还是再试试吧。”
许复坐在那里,看着陆柯跟衣带较劲,觉得他特别可爱,像极了小时候祖父院子里养的小狗,每天都把院子里的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绳子当做假想敌,不是用爪子扒拉扒拉,就是上嘴咬上几口,想着想着,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