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自鸣钟的声音和裴洛洛翻书的声音。看了好一会儿裴洛洛觉得困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看见付少成还在榻上睡着,没办法,她上去推了推付少成,说:“要睡就去床上睡去。”
付少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着裴洛洛,说:“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裴洛洛看着他,抿了抿嘴,说:“把我禁足吧。”
付少成看着她,说:“什么意思?”
“禁了我的足,你就可以去找赵秀,替蛮蛮讨回公道了。”裴洛洛说,“我承认,打二皇子那一巴掌是我的错。但是,你如果不给蛮蛮讨回公道,付少成,我想你知道我的脾气。”
付少成捏了捏眉心,说:“洛洛,你……”
“随便你。”裴洛洛说完,走出内室,去偏殿跟蛮蛮一起睡,只留下付少成一个人在内室。
裴洛洛看着熟睡的蛮蛮,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在赌,赌她跟蛮蛮在付少成心里的地位。如果她赢了,她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如果她输了,裴洛洛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敢想她输了会怎么样。蛮蛮好像是做了个好梦,自己忽然间笑出声来,裴洛洛伸手摸摸他的小脸,小孩子真好,什么都不用想。
第二天,裴洛洛迎来一道禁足的旨意,以及付少成公开训斥二皇子付景瑞的消息,说他不恤手足。裴洛洛知道,有了这个考语,他付景瑞,这辈子都当不成太子了。只是,她仍旧无法平息内心的愤怒,她想到蛮蛮当日躺在床上的样子就浑身发抖。
裴洛洛被禁足一个月,她倒是觉得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承恩殿院子大,她带着蛮蛮在院子里玩得开心。付少成可就不好过了,他每次走到承恩殿门口,有时候会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他好几次想推门进去,却又没有勇气,只能站一会儿再回去。
甘露殿极大,付少成有时候午夜醒来,半睡半醒之间往往不知道身在何处,下意识地往身边摸过去,却发现空荡荡。他这才清醒过来,怅然若失。有时候,他会自嘲地笑一下,之前这么久也是一个人过来的,都没事儿,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陆达说的没错,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五月初五,端午节,宫里热闹。蛮蛮听着外面的声音,吵着要出去,裴洛洛拿着前些日子半夏送进来的小布老虎,说:“蛮蛮是要玩这个还是出去玩呢?”
半夏手巧,布老虎做的鲜活可爱,蛮蛮被它吸引住了,伸着手找裴洛洛要。裴洛洛逗了一会儿,才把布老虎放到他手里,说:“盯着他,别让他放到嘴里啃。”
付少成陪了群臣一天,觉得比往常要累上十倍,他在甘露寺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去了承恩殿。
五月的天黑得晚,蛮蛮晚上贪吃,吃了一口粽子,裴洛洛怕他太小消化不了,带他在院子里多玩了会儿。付少成走到门口,蛮蛮仿佛是感受到了一般,走到大门那儿,说:“爹爹。”
裴洛洛看着他,说:“要不说你是个没良心的,为娘的陪你这么久,你还要找爹爹。”
蛮蛮指着大门,说:“爹爹在外面。”
“不可能的。”裴洛洛说,“你爹爹现在应该在安仁殿,陪他的皇后太子吃粽子呢。”
反正蛮蛮还小,什么都听不懂,裴洛洛想。
付少成把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伸手把门推开,走了进来,说:“不许跟蛮蛮胡说八道。”
蛮蛮见付少成从外面进来,得意地看了裴洛洛一眼,付少成伸手把他抱起来,说:“蛮蛮真是聪敏。”
说完就抱着他走了进去,裴洛洛没办法,也跟着走了进去。
裴洛洛还是不想跟付少成说话,只是见蛮蛮玩得开心,不忍心扫他的兴,自己伸手拿了本书坐在那儿,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半天没翻一页。
付少成过来的时候,裴洛洛还在盯着书页发呆,他伸手把裴洛洛手上的书抽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睛,没说一句话,
“洛洛。”付少成开口说道,“别不理我了行吗?”
裴洛洛还是没说话,只是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自鸣钟响了几声,提示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