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晖当时是怎么反应的呢?是了,他只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解元之位有才者居之,旁人对此位如何势在必得与他何干?他只要尽力去做到最好即可。
当然,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沈文晖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再以如今的眼光来看,此事便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不过,有趣的是,当时那一届乡试放榜之后,解元之位竟然还真的被郑渊收入囊中了。
倒是沈文晖,当时只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一世现代的经历,见了些别人未曾见过的物什罢了,在课业上,因着他这张白纸上已经沾染了别的东西,比起一板一眼接受古代教育的学子们,反而要更难描绘一些。
成绩因而也只是排在第五名,若说比起落榜之人自然是好的,可对比起小三元的名头来说,这份成绩便显得黯然失色了些。
只是,沈文晖是这般作想的,旁人可就不一定了,不单单是来自各种有意无意的打量的目光,想要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小子,是怎么可能压过他们家中长辈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郑渊的。
当然还有来自郑渊本人的打量的目光,只是他掩饰得很好罢了,要知道,家中祖父自他展露读书天赋后便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带领侯府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因而从启蒙阶段开始他便算是领先了同龄人一大步的。
更何况侯府的资源几乎是完全向着他这个嫡长孙倾斜的,单单是这一点,便是这个据说出身寒门的会元比不上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或许往日他根本不会放在心里的人,却硬生生将他压了一头,这让他怎能不对此人生出好奇之心呢?当然,侯府的消息毕竟灵通,郑渊自然也是知道这位会元乃是曾经的程太傅、现在的松山书院院长程勉新收的弟子。
只是,他拜入程勉门下,距离会试仅仅是一年有余的时间,究竟是他在往日疏忽大意地忽略了这个具有强劲实力的对手,还是说,这位程太傅当真有这般厉害,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一个人提升到如此高度?
从私心来说,郑渊希望是后者;可理智却告诉他,饶是程太傅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有如此手笔,原因嘛,只怕是前者了。这个论断顿时让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更加不近人情、不辨喜怒了些。
在郑渊旁边安静站着的沈文晖自是没料到他这匹黑马的“横空出世”,硬是打断了卫北侯府想要打造出一位创下大齐开国以来“连中六元”记录的状元郎的计划。
当然,像老侯爷的这番雄心,怕也就只有他本人和被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孙能够领会了。
殿试是不刷人的,因而只要进了会试榜上的,最起码都能捞到一个同进士出身,自然,上榜的这么多人里头,沈文晖也不可能当真一个人都不熟识,其中关系最亲近的,怕就是在松山书院的两位同窗了。
看到柳卓言此番怕是能够得偿所愿、既得了功名又抱得佳人归,沈文晖自然也是为他高兴的。
至于程昱珉,或许是得失心重了些,在队伍中已经是偏后的位置了,只是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同进士,他也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了,整个人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担似的,显得比平日轻快了不少,好似已经并不在意殿试的结果了。
能够在此届恩科的会试之中看到这两位自他重生以来,跟他处得比较亲近的同窗,沈文晖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未曾显露于外罢了,何况,引路的内侍已然来了,此时的确不是寒暄道贺的好时机。
“诸位,请跟咱家走吧!”会在大清早被分到这么个差事的内侍自然也不会是新帝身边的心腹,面对着这群前途大半已定、说不定日后还有大造化的学子,他的态度也不敢过于蛮横,这话说得很是客气。
诸如此般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宫中还是比较少见的,机灵些的稍微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也就反应过来了,在路上凡是遇到的宫人,无一不是暂避到道路两侧,让这群准进士的队伍先行。
因此,队伍很是顺利地来到了保和殿,这里历来都是皇帝举行殿试的场所,当然此刻在殿内,新帝自然是不会静坐在里头等着他们一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