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文晖要进宫侍讲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便只跟自家夫人随口提过一句,也正是在他进宫的这天,陈婧姝下了帖子,邀请两位好友来家中小聚。
这事情自然是跟长辈们报备过的,江忻涟和何晓雅都是知礼数的人,登门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拜访老太太了,沈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是偏爱性情活泼的,让人瞧着也高兴。
于是,江忻涟便这样入了老太太的眼,直至她要去陈婧姝院子里小坐片刻的时候,老太太还拉着她的手,邀请她常来家里玩儿呢,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意味。
“婧姝,怎样?可是有消息了?”也难怪江忻涟如此迫不及待呢,要知道她爹可是无比满意郑渊这个未来女婿的,能够容许她犹豫这么久已经是疼爱她的表现了,若是再耽搁下去,难免会让她爹觉得她不够懂事儿,干脆越过她来直接定下亲事。
何晓雅先前也是在明月楼上听过一耳朵的,现下也是十分关注事情的进展,毕竟,江忻涟怎么说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因而,哪怕自己的事情都搅成一团乱麻了,听到这话,仍旧打起了精神。
“夫君在翰林院这些日子都同郑公子一道做事,只能说是粗浅了解几分,这话也只是让我转述罢了,郑公子的确是个人品端方的君子,才学也是不赖的,即便因着年纪尚轻又未曾受过什么挫折,有些傲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归根究底,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他由卫北侯府的老侯爷一手教养而成,由此便可看出卫北侯府的家风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夫君身边的竹叶曾与接郑渊回府的车夫搭上过一二句话,透出来不少东西,我也只能将事情告知于你,最终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陈婧姝说这话时,特别是说到“年纪尚轻”时,似是想到了自家夫君明明比人家还要小一些的,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偏偏自己还毫无所觉,不由得弯了弯眼睛,眉眼间是一派浅浅的笑意。
在陈婧姝说到“不过”之时,江忻涟心中反而没有那般慌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丝“终于来了”的笃定感,像一桩悬而未决的疑案似的,总要有个结果的。
她就说嘛,京中这般家世、样貌、才学、人品样样都不差的年轻子弟可不多见,饶是有着守孝这一节事情,也总该会有机灵人想要“先下手为强”,能耽搁到今日,其中总会有些蹊跷。
“无妨,你尽管说,若是真有什么不妥当的,我还要好生感谢你们夫妻二人呢。”江忻涟说这话时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左不过不举、好男风?还能有比这种近似于守活寡的情况更糟糕的吗?
陈婧姝可不知晓这短短的瞬间里,江忻涟自己便已经脑补了许多,见她一副好似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好笑道:“莫要将事情想得复杂了,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呢。”
不过,她也是能理解好友的心情的,当下也不再卖关子,道:“其实问题出在郑渊的母亲身上,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着兄嫂都不在了,只留下一个闺女的缘故吧,便将娘家侄女接到了卫北侯府来住。
这一呆便是快两年了,据说,那位表姑娘年纪同你相仿,在侯府里头很是得人心,尤其得侯夫人的疼爱,听说丝毫不亚于对郑渊这个亲生儿子的呢。”
关乎到江忻涟的终身大事,饶是平日再好的关系,陈婧姝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由她来挑明就不大合适了。
“所以,侯夫人是打着让她娘家侄女进门做妾的如意算盘吗?还真不怕委屈了她心尖尖上的侄女啊!”江忻涟来了这么一句,听着的二人自然是明白她这话里究竟带了多少讽刺的意味。
凭心而论,卫北侯夫人娘家兄嫂既然已经不在,只留下一个孤女,败落那是必然的事情,她因而疼爱侄女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怕因此想方设法地动用侯府的关系,给侄女找个好婆家,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只是因着侄女的亲事怕是在京中高不成低不就起来,便想着将人塞到自家儿子房中,这做法还真没有半分考虑到未来儿媳的心情啊,甚至可以说十分膈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