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晖先下了马车,落夏紧随其后,陈婧姝一掀开帘子,刚准备要下车的时候,便看到了伸到她跟前的两只手。
沈文晖一愣,正想要收手的时候,却见落夏“嗖”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躲闪了,扶着陈婧姝下了马车。
落夏在旁边盯着两人摞在一起的手,面上不自觉带了几分笑出来,真好,夫人交给她的任务,这算不算是超额完成了呢?
琼海林实则是一片桂花林,这些桂花树在这里都扎根了几十年,如今这时节,早已有不少桂花铺在地上,看上去更似一张金色的毯子。
林子的中央还有一个修筑了好些年的亭子,供游人歇脚。此刻因着时间尚早,也没有多少游人,亭子自然是空的,沈文晖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那琼海亭中坐坐。”陈婧姝自然是应了。
两人坐下后,落夏将带来的茶具一一摆上,用带来的一壶热水泡了茶,给他们倒上,歉意道:“出门在外,倒是多有不便,让沈公子和姑娘受委屈了。”
沈文晖自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怕委屈了她:“说起来,也是我考虑不周,一时之间脑子发热,就这么冒昧地邀约,只是听人说此地很美,便定了这个地方,没想到,美则美矣,只是这桂花一景便略显单调了些,怕是委屈你了。”
陈婧姝哪里会在意这个,她小时候也爱跟爹爹出门的,只是七岁以后便被阿娘拘在家里,学一堆女儿家必须会的东西,记忆里京城的景色早已渐渐模糊,只留下这几年去各家走动的些许印象,便摇头道: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呢?我这几年也偶尔会跟阿娘出门去赴宴,看到的大都是呈现在园子里的一些花花草草,名贵是足够了,就是长久被人养在园子里,可不就跟那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吗?倒不如今日看到的这番美景,别有一番野趣。”
沈文晖微微一笑:“看样子,姑娘倒是更爱自由的咯?”
“你是男子,或许不大明白我们女子的处境,几乎是注定了一辈子在后宅蹉跎,无论是嫁给谁,都不过是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罢了,又有何区别呢?”
沈文晖诧异:“你还在最好的年纪里,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婧姝被他用的“小姑娘”一词逗笑了:“你这人!自己也没多大,却老气横秋的,我就小你两岁,怎么就成小姑娘啦?”
作者有话要说: (^o^)/~这两天我们女配就要出来刷存在啦~且看作者君一一揭开铺垫梗吧~ 沈文晖见她算是笑了, 褪去了方才的那副阅尽沧桑的模样, 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轻轻松了口气,下意识地, 他不愿见到她那样, 只希望着这个小姑娘, 就像阳光似的, 好似拥有着驱散阴霾的无穷力量。
两人在琼海林里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的, 或是偶尔对视的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或是脚下被绊到时那双立刻伸过来扶着的手,两人的距离仿佛也在这不经意之间被拉近了不少。
反观闻家, 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按理来说,闻启哲同明惠郡主适才新婚没多久,闻家的喜气儿还没完全过去呢, 怎么会用愁云惨淡来形容呢?
盖因闻家嫡女闻秀却是因着下人的疏忽,受了风寒却没及时通报,等发现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大夫施了针, 开了药方, 只说剩下的便要看姑娘的造化了。
闻夫人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对儿女,就算疼儿子多些, 可毕竟闺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竟带了些听天由命意思的话?
此刻,闻秀的院子里, 闻夫人坐在上座,眼睛因着方才哭过一场还有些红肿,可却是满脸厉色:“来人呐,当晚守夜的两个丫头立刻叫了人牙子来发卖了,其余的伺候小姐不力,罚一个月月钱,各打十个板子。”
其余人还好说些,总归是差事保住了,要知道府里面就数小姐对下人最好,也不会乱发脾气,逢年过节的除了府里公中给的,小姐也会多赏他们一些,难得遇上这么好的主子,要是差事丢了岂不可惜?
被闻夫人下令要发卖的两个丫头则是吓得面如土色,她们这样的小丫鬟,被人牙子带走,京中旁的大户人家知道她们是犯了这等错被赶出来的,怕是也不会用她们,如此一来,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