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心中越算越是愧疚,此番正是带着姜氏去送年礼呢,念及有不少人盯着三皇子府的动静,便寻了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悄悄地从后门出来了。
若说先前这么折腾着的时候邵璟心中还有几分后悔说了这个话,可见姜氏这几日眉眼间全是笑意,便又是舍不得她难过了,见她这么高兴,更是打定主意要多带她回家见见家里人。
遇到沈文晖算是个意外,只是既然碰上了,二人又交情不错,怎么说也不能视而不见。
听了沈文晖的话,邵璟也算是找到了个台阶可下,只是这样抛下友人确实不大好,灵机一动,提议道:
“为兄名下有个带暖汤的庄子,正好想着带家里人出去散散心呢,若是耀之年后有时间的话,不若一起如何?将你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也请过来,和拙荆一道做个伴儿,如何?”
沈文晖短暂地思索了一瞬,只是他也不能直接越过陈婧姝来替她做决定,便道:“世瑜兄一片好意,耀之心领,只是还要问过陈姑娘意见才是。”
邵璟心领神会地一笑:“那便静待耀之的消息了。”
邵璟并不担心陈婧姝会识得他们的身份,宁平侯府能有资格进宫参加年夜宴的也就只有侯爷侯夫人和世子一家,二房从未进过宫,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识得他了。
此外,邵璟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姜氏虽说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可这几年因着成了皇子妃,便是同以往的闺中密友再那般无话不说可就难了。
见着姜氏整日除了打理府中事务,教养小女儿,一时之间竟变得无事可做起来,他便想着能找个陪她多说说话的人也好。
正好,他同沈文晖志趣相投,日后两家夫人也就免不了来往走动,若是能尽早多熟络熟络,那便再好不过了。
马车渐渐超过沈文晖,车内,姜氏看着自家夫君自遇到那位沈公子后便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方才那位,便是同殿下合作研发‘松墨纸’的沈公子?”
邵璟有了任何事都不爱瞒着姜氏,故而姜氏有此一问。
像是炫宝似的,邵璟言语之中皆是推崇之意:“正是,耀之不但才学过人,心性也是极佳,若不是家世一般,我看呐,也不比那些清贵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子弟差多少。”
姜家便是清贵人家,这话可以说是将姜氏子弟同样囊括进去了,姜氏却也不恼,同为姜家人,姜氏是再清楚不过那些同辈子弟的德性了。
“沈公子如此得殿下看重,他的眼光定然也是极好的,我倒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陈姑娘了。”
这话倒也不全是为了迎合邵璟的意思,只是看着邵璟笑意满满的样子,姜氏心中也不由得将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姑娘的分量往上提了提。
再说那厢,沈文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约摸近半个钟头吧,这才到了陈家。
扣门之时,许是下人们将近年关,也已经回家过年去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吱呀”一声响,却是帆哥儿的脸露了出来。
“姐夫!你可终于来了,方才阿娘还在说起你呢。”帆哥儿虽然人小,记性却不差,过了这些日子,仍旧记得这个对他很温和很好的姐夫。
随他后头跟过来的陈婧姝则因着这个称呼不由得羞红了脸:“帆哥儿!不得乱喊!”
“有何不妥吗?你不让帆哥儿喊姐夫,那喊什么才妥帖呀?”沈文晖故意逗她,自二人出去过一两回之后,接触的次数多了,先前的那股生疏感也就烟消云散了,说话间也没有那么多距离和客套了。
陈婧姝避而不答:“方才急匆匆地跑出来,可是冻着了?走吧,进屋去,我们家正聚在一起吃锅子呢。”前两句还可以说是冲着帆哥儿说的,后面一听便知完全是对着沈文晖的了。
锅子,便是这时候最早的火锅,虽然还很简陋,但这种新奇的吃法还是吸引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关注。
沈文晖冲她拎了拎手上的东西,陈婧姝这才注意到他手上也不知带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一个包裹,看上去分量可不算清,当即要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