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着脑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很是伤心落寞。
一个犯了错的丫头,没有鞭笞她,已经是他格外开恩,只是叫她跪着,是看在谢飞鸾的面子上,她有什么可伤心落寞的?要知道,不管是谁落在长公主的手里,都是要脱层皮的。
长公主那些心思,他瞧得一清二楚,从前都是懒得搭理,今日救下林妙音,算是破例,林妙音该高兴才是。
萧承煜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决心不再去理会那丫头。长公主没话找话说,萧承煜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林妙音的方向瞟。
嘉和长公主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宴席结束后,嘉和长公主还想着邀萧承煜同游拥翠山庄,被萧承煜以长公主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为由拒绝,并且强硬地命人将长公主送回屋中。
嘉和长公主只好作罢。
萧承煜身上沾了酒气,送走长公主后,回到屋中换了身衣裳。
缥碧平日里都会给他准备两套衣裳,一套深色的,一套浅色的,萧承煜穿上那套干净的白衣。
在系腰带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凝,落在屏风上。屏风上搭着一条腰带,是今早缥碧送过来的。
他在白云山上剿匪重伤,身上所着衣裳尽被血色所染,缥碧将血衣和腰带搓洗干净后,不敢擅作主张,送到他屋中问他如何处理。
萧承煜注意到那条腰带。
与他的锦衣华服相比,这条腰带的做工拙劣许多,尤其是别扭的针脚。萧承煜自是不会系这样的腰带,可想而知,这条腰带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多半又是另一个“他”的手笔。
萧承煜简直要被另一个“他”,越来越低劣的审美气个半死。
他心中虽无比嫌弃这条腰带,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它。他翻来覆去将这条腰带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玄机。
再次看到这条腰带,萧承煜面色微沉,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条腰带如此普通,却被另一个“他”当宝贝收着,未必如他所想那般简单。
这其中的玄机,恐怕只有系上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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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ε ̄*) 萧承煜放下手中的腰带,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腰带,系在腰间。
一阵风将窗户吹得啪啪响。
春日气候多变,尤其是现下正是多雨的季节,雨说来就来。细密的雨丝从天际遥遥坠下,不多时,院中水雾氤氲一片。
萧承煜合起窗门,在屋内走了两步,扬声道:“来人。”
缥碧在屋外候着,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推开门,踏进屋内,福了福身:“侯爷。”
“备伞。”
缥碧微微愣了一下,颔首道:“侯爷稍等。”
才不过片刻功夫,雨就大了起来,雨珠噼里啪啦砸在屋顶,化作一道道细小的涓流,从屋檐坠下。
萧承煜撑开油纸伞,走进雨中。
缥碧欲跟上来,萧承煜道:“不必跟着。”
缥碧脚步一顿,隔着雨帘,对萧承煜道:“这么大的雨,侯爷若有什么要办的,可以差奴婢们去办,不必亲自跑一趟。”
萧承煜没搭理她,锦靴踩着雨水,往前院走去。
雨势越来越大,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下雨的夜晚,比平时更黑一点,浓墨般的夜色吞噬着整座拥翠山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融在雨雾中,看得不大真切。
隐约有一道清瘦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跪在雨雾的深处。因夜色太浓,雨势太大,那身影几乎与雨雾融为一体。
是林妙音。
如萧承煜所料,林妙音还跪着。
是了,他叫她跪着,既没有言明何时起来,又无人来传他的赦令,她怎么敢起来。
萧承煜的心口窒了一瞬,快步走到林妙音跟前,将油纸伞遮在她头顶,低声道:“长公主已经回屋,不必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