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谢飞鸾:“飞鸾,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
谢飞鸾合起折扇,接了酒盏:“这些日子忙于奔波,的确没有好好坐下同侯爷说说话了。侯爷,请。”
两人碰了下酒盏,一饮而尽。
月色斜穿过葡萄架,映在地面上。白日里的喧嚣散去,只剩下风声与虫鸣。
“过瘾!侯爷的酒果然是好酒。”谢飞鸾笑道,拎起酒壶,再次斟满一杯,“先说好,侯爷可不许心疼自己的好酒。”
萧承煜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飞鸾,你我相识多久了?”
“侯爷怎么会提起这个?”谢飞鸾惊讶。
谢飞鸾六岁入侯府,与萧承煜相识,满打满算也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的时间,好像弹指间就过去了。 “你我自幼相识,一同长大,不是兄弟,感情却更胜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论谁有危险,另一个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对方。”萧承煜端起酒盏,垂眸看着杯中酒水,“你的身上有三处致命伤,都是为我留下的,最凶险的一道伤离心口处一寸,连宫里的御医都说,你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谢飞鸾忍不住笑了:“我曾起誓要效忠侯爷一辈子,我的这条命都是侯爷的,几处伤疤算什么。”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我也相信,这个世上别人会欺瞒我、背叛我,唯独你不会。”
谢飞鸾笑容一顿,拎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侯爷,我……”
萧承煜不动声色地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
“我……”谢飞鸾心底有几分心虚。
他承认,萧承煜说得对,谁都会背叛他,唯独他不会。但他也并非萧承煜所说的,没有任何欺瞒,林妙音一事上,他骗了萧承煜。
他认为这样的欺骗,不会损害萧承煜的性命,也就无伤大雅,却是不曾想到,萧承煜这般高看他。
这么多年来,萧承煜也未曾似今日这般敞开胸怀,将自己的心迹剖明。萧承煜的这番话,实在叫谢飞鸾震惊。
萧承煜如何不知谢飞鸾的震惊,其实,他也是头一回和谢飞鸾说这些。
他看重谢飞鸾,谢飞鸾能舍命救他,他自然也能舍命救谢飞鸾,所以当初萧承煜重伤后,林妙音才会用换位的道理安慰谢飞鸾。
萧承煜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铺垫他接下来要问的那句话。
谢飞鸾与林妙音在一起后,他一直认为是林妙音勾引了谢飞鸾,直到前几日他惊觉自己对林妙音的心思,一下子悟出林妙音的千般好。
似林妙音这般澄澈的姑娘,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同时,还念着谢飞鸾。
他们两个,在他面前演了好大一出戏。萧承煜推测来推测去,终是叫他寻出端倪。
当日谢飞鸾主动承认她和林妙音的关系,是在他察觉林妙音的存在后,并设计将林妙音困在慕容山庄。谢飞鸾无奈之下,为套出林妙音的下落,才说林妙音是他的心上人。
谢飞鸾自知萧承煜看重他,便编造出林妙音之于他的重要性,这样一来,萧承煜极大可能看在谢飞鸾的面子上,放过林妙音。
当然,这些都只是萧承煜的推测。
他希望能从谢飞鸾口中听到真话,才有了方才的对话。
他心悦林妙音,不希望林妙音和谢飞鸾有过多的牵扯,如若他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他便可再毫无负担地占有林妙音。
“侯爷,我……”谢飞鸾的心底既震惊又羞愧,他辜负了萧承煜的信任,他原还想与林妙音演一出决裂的戏,彻底将这个秘密圆过去。
萧承煜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谢飞鸾也是一点就通的,萧承煜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多半是他察觉到自己有事瞒着他。
谢飞鸾不清楚萧承煜知道多少,萧承煜已经给了他台阶,他再不识相,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他将杯中残酒饮尽,掀起衣摆,单膝在萧承煜面前跪下:“属下不值得侯爷这般对待,属下……属下有事瞒着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