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家丁_作者:强受爱好者(37)

柳晋门下清客中,年纪最大的陈良内敛及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是最强的,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道:“此外还有两件事须得公子知道,一是东乡一地,数千织户的工钱拖欠了两个月,直到数日前才有人上报来;二是公子离家之时,老夫人替你做主纳了一房七夫人,如今住在别院中。”

“东乡是房玄安负责的罢?明日传他来问话。那个七夫人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房中的大丫鬟梅儿,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公子你的骨肉。”陈良道。

柳晋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啊”了一声,惊讶地道:“是她?一次就怀上了?”

四喜日间回了府后,带了所买的京城特产去见陈玉儿;陈玉儿一早精心打扮了与众人一起在府门口等待了柳晋几个时辰,结果柳晋忙碌得顾不上她,只匆匆见了一面,令陈玉儿有些失落,正在房中坐了,见四喜来,很是高兴了一阵,又细细问路途上的见闻;四喜口舌笨拙,说得不甚精彩,但是假扮将军、归途上遇刺客等情节还是让陈玉儿惊诧了好半天,前者是详细问了扮将军的细节,后者则是一脸担心地问柳晋是否受到惊吓;四喜见她对柳晋如此关心,心中颇感郁闷,便不想细谈,又见房中只有环儿与几个小丫头侍立,便问道:“怎地不见梅儿那丫头?”陈玉儿一听,眼中的神采立刻有些黯淡,笑容也勉强了些,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那环儿嘟了嘴道:“什么丫头,人家现在是堂堂的七夫人了,喜哥儿也莫要称她名字,被人听去了,要说咱们不知礼数。”

四喜云里雾里了半天,才从环儿口中知道,那柳晋不知何时动了梅儿,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身孕,老夫人得知后大喜,立刻将她纳为柳晋的第七房姨太。

陈玉儿见梅儿害喜,心中极羡慕,可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是以闷闷不乐。四喜见她小脸上忧郁的神色,暗恨自己多嘴,又气那柳晋拈花惹草。

到了晚间,柳晋只差人送了礼物到陈玉儿房中,人却去了别院七夫人处,陈玉儿得知后,又是好一阵伤怀。

柳晋虽与四喜做了那约定,但他依然忽视了一件事:他实在没有时间。

回府后第二日,唤了那房玄安来,一番盘问调查之下,才知道不仅仅是东乡的织户,连下河的桑农、棉农的货款钱也亏钱了一个多月,原因却是出现在房玄安之上:这个房玄安是贫家子弟,十年寒窗,屡试不中;柳晋见他出身贫寒,虽文章不见得精到,但心智计谋倒是可取,便收了他来,打理一些事务。只是房玄安虽然不是贪财好色之徒,却极为好赌,柳晋待下人一向极宽,他赌红了眼睛,情急之下便动了布庄的钱,旁人知他是柳晋亲信,也没有来举报他,是以拖了这许多时日,直到那些穷织工吃不上饭了,才捅了出来。

四喜已调到正房听用,与柳晋的两个贴身小厮在一旁服侍,听了这些事后知道这房玄安是谋夺陈家产业的主力,忍不住的偷眼看他。

柳晋听房玄安跪在地上断断续续说了许久,叹了口气,对坐在一旁的陈良道:“那些穷织户不似棉农桑农,有田产在,断了两月工钱怕是没饭吃了,文宾先支府中的部分用度出来,把工钱补了,再多加一成,安抚其心;桑农棉农那部分,由纯和去做。”二人皆欠身应了,陈良立即起身出了门去办理;卫夫对柳晋道:“那虎跑山庄的赵家老宅如何处理?”柳晋沉吟一阵,道:“卖了罢,先把布庄亏的现钱补上。”

房玄安面如死灰,那虎跑山庄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如今便没了,他却也实在没脸说什么。柳晋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语带悲切地道:“本柔嗜赌,我亦早知,只是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你一人赌帐,让几千穷苦人家断了粮,本柔于心何安?”

房玄安悔恨不已,趴到地上失声痛哭,柳晋长叹口气,道:“事已至此,本柔且先放下手头事务,到下河县去种几年棉花;几时心中忆起当日对我所言的雄心壮志,再来柳府见我。”

房玄安满面眼泪鼻涕,冲柳晋重重磕了三个头,梗咽着道:“小人有负公子栽培,愿他日能再为公子效力,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言罢弓身退了出去。

柳晋摇了摇头,对卫夫道:“那些桑棉农,须得好好安抚,便说是店中发放款项之人私吞,今已追回,除补发原款外,多加半成;莫要把房玄安之名报出去,读死书的人,若丢了这脸,将来便站不起来了。”卫夫点头应了,复又招了数家门面掌柜进来,一一相谈。

侍立在墙边的四喜偷看一眼柳晋,心中却是极惊讶,向来侵吞主人家钱财之人,无不是乱棍打死或报官,看这柳晋的处置,却像是保全了对方声名,将来还要再起用一般,实在与以前在陈府时所见的对待下人之法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