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沉皱眉,抬起眼道:“什么叫死了将近两年。”
年却升不答,怨灵正把他心里尘封已久的细小情绪全都无限放大的逼出来。他自暴自弃地大笑两声,眼眶都笑得湿润了,接着苦笑道:“我回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棒打鸳鸯是吗,今日我非要做事做绝,不但是你,还有那个原慈。我年却升二十一年没有杀过人,今日非要破了这个戒!”
姜冬沉有些心酸,垂下眼,叹了口气道:“你是在心里一直介意这种事吗。”
未听到回答,姜冬沉又道:“若真是如此,回去我便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你,好不好?你跟我回……”
跟我回家尚未说完,年却升手里的脸骤然刺出,年却升在心中狂喊不你别刺他!可终是徒劳,在剑刃刺入姜冬沉心口的那一瞬间,年却升拼尽全力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只夺了一半,那剑锋偏开心口,却刺入左肩。年却升不及收手,怨灵已将姜冬沉整个左肩刺穿。
年却升还没反应过来,恍然间剑柄已脱了手,姜冬沉整个人直直向后仰去。年却升扑上前去,却来不及扶他,姜冬沉便已颓然倒地,剑尖在地上狠狠一划,磨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一把上等的仙剑,在姜冬沉背部落地后,生生从左肩被震了出来,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姜冬沉的手也跟着从那剑刃上滑下来,甩出一串鲜明的血珠,溅在年却升脸上。满目的血色全然逼退了他眼中刺目的红,惊醒了年却升。
他把姜冬沉抱在怀里。一向聪明机敏的年却升此刻是万分的慌张失措,徒劳地想堵住姜冬沉流血的肩头,想叫一声哥哥,却发不出声来,终是轻声道了一句:“醒醒……”
无人回应,这漫长的沉默好想把他惊醒了似的,他忽然喃喃了一句:“救人……”
“救人……”年却升慌乱起来,虚虚地探过姜冬沉的呼吸,浑身猛地一震,发了疯一般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喊道,“救人!!谁来帮我叫一位医师……星汐,星汐!……快来救人,……星汐!”
话音刚落不过一瞬,星汐便念了诀瞬移来了,瞧见眼前场景,操了一声:“祖宗哎,我就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你又他妈干什么了。”
年却升此刻可没有心情和他逗贫,星汐见他目光哀切,若不是因为抱着姜冬沉,说不定此刻就给自己跪下了。于是也正了颜色,叹了口气道:“行吧,那你……先把白月光捡起来。——阮阮,你傻愣着干什么,来个传送门,去……”
年却升道:“去千欢渡。”
星汐应了一声:“千欢渡。”
可到真站在千欢渡家门前的时候,年却升忽然不敢进去了,——也许是因为近乡情怯,也或许是害怕看到曾经布满温情的地方灰败消沉。可姜冬沉的情况刻不容缓,年却升终还是闭了闭眼,侧着身子轻轻撞开了门。
可屋内没有想象中的灰尘遍布,也没有想象中的残破不堪。整个屋子整整齐齐,书柜里排满了书,案上放置着摆的很齐的砚台纸张。若不是因为没有人的生气,床上又罩着一层隔尘的罩布,年却升差点要以为,这些年姜冬沉一直都住在这里。
星汐是没进过这个屋子的,替年却升掀开罩布的时候忽然有点心酸,年却升看他又像出了神,仿佛想到了什么人。
将姜冬沉轻轻放在床上,年却升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他不懂医术,还是全交给星汐吧。那伤总归是自己造成的,年却升一看就自责的不行。
星汐纵使脾气大又嘴毒,看到年却升这个反应,反倒十分理解不去打扰,自己去给姜冬沉检查身子。
年却升就默然地退到墙角去,近乎透明地蹲下身子,双臂抱住了自己。
……这些年,他回来过多少次?
看到这屋里的一切的时候他有没有很难过,每一年自己的生辰他有没有一个人待很久?他为我……哭过没有?
他难过的时候可怎么办,那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每一个漫漫长夜,都是和我一样生生熬过去,又怕不睡这一晚会错过一个有他的梦,使劲逼自己合上眼,却清醒到天亮吗。
我不辞而别,重逢之后又不由分说的刺他一剑。我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四年……他会怪我吗?万一他一气之下……不要我了怎么办?
年却升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冬沉,忽然间一阵没来由的害怕,伴随着自责和心疼的滋味,酸的人直想掉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星汐终于从床边直起身来,还未向年却升转身,蹲在角落里的人就忽然站了起来,抢身到星汐面前,急切的问:“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