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而开口打断了她:“贵妃,乔嫔是朕让她搬过去的,‘灵犀宫’是朕命的名,”他似笑非笑道,“你莫非是在不满朕?”
简贵妃一怔,只觉一股子凉意从背脊出划过,她下意识地开口:“妾怎会、妾仰慕您来来不及呢。”她扬起平日里韶媚的笑容,“妾只是忧心乔嫔配不上皇上的这份殊荣,有损您的圣誉。”
皇帝轻笑了一声,转而问她:“贵妃,你既然知道朕让乔嫔迁宫,那你知不知晓乔嫔中毒了?”
“中毒?”简贵妃好不容易从记忆中找出一点印象,有些奇怪,“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
皇帝道:“乔嫔所中之毒自膳房而来,朕抓了几个嫌疑甚大的人一审,你猜如何?”他语调低沉平淡,依稀透着一股威势压迫,“其中一半宫外家中都承了霍家的照拂,还另有两个是你简贵妃常用的奴才。”
“贵妃你说,朕该不该怀疑你?”
室内其余两人,陶嬷嬷面色由惊疑转为凝重,简贵妃更是怔愣地回不过神来,双手攀上了皇帝的袖子,紧紧抓住,反驳道:“妾没有,皇上,妾从生产到现在,一直待在瑶华宫中,门都不出,怎么可能有什么毒/药呢。”她艳光逼人的面容上露出点点狠厉,“定是有人想着将罪名陷害于妾,打着一石两鸟的主意,皇上您万不能让她得逞啊。”
皇帝轻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些许安抚意味:“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他见简贵妃放柔了紧绷的身体,温和道,“所以,朕才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怀疑的人?那可太多了。简贵妃虽自视甚高,但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人能真开开心心的毫无怨言,一个个估计都等着她哪天失了势找机会报复回来呢。
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转而又欢喜得意起来,皇上如此信赖她,可见他心里是有她一席之地的,就像陶嬷嬷说的,她本就胜券在握,何必气愤于那些贱婢偶尔吃到点甜头呢。
只不过,当年她刚有孕的时候,放不下心,从家中要了许多安插在宫中的人脉,霍家不比四大世家根深枝茂,但初代家主有野心有远见,早在霍家刚刚崛起的时候就想办法往宫中送霍氏女子,虽然因出身局限大多位份不高,但细细筹谋,几朝下来,也多少攒了些资本。
而这些人手,简贵妃仔细回想,她也不是真没脑子,不至于大大咧咧地跟人说那些是自己的人,若说可能有不小心透露的,也就是蒋修容……
她哪有那个脑子啊。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蒋修容从她这儿探听了消息转头又背叛了自己告诉别人……不、不对,还有一个人。
简贵妃美眸慢慢瞪大,颇有几分骇然之色:“怎么会……”喃喃着说了几个音,又及时止住了话,面色凝重又难看。
她说的话含糊不清,即使是离得最近的皇帝都没听清,便出声问:“你说什么?”
简贵妃方才一着急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抬眸看过去,略微不自然地颤了颤眼睫:“妾只是一时气愤于居然有人敢在森严的内宫之中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她咬了咬唇,暗自将心头所想的那人千刀万剐犹不解恨,憋气的是,她却不能直接将人交给皇上处置。
真是该死。
简贵妃凝了凝神,好歹将那团纷繁复杂的思绪压制了下去,明媚娇笑道:“皇上,您要尽快将此人抓出来,妾定要问问是怎么得罪了她,才引来了这场无妄之灾,若不是皇上您相信妾,妾就真要受这冤屈了。”
皇帝敏锐地捕捉到她目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和狠意,唇角微扬:“既然贵妃也不知什么内情,那便罢了。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爱妃静养了。”
简贵妃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心头一乱,不自觉地跟着站起来,唤道:“皇上?您这就要走了?”
“嗯。”皇帝双手覆在身后,淡淡道,“朕还有事。”
简贵妃思及陶嬷嬷从太宸宫回来时说见到了乔嫔跟前的婢女,原本被她按捺住的妒意顷刻间澎涌而出,她攥紧了帕子,手掌被护甲划破的血痕隐隐作痛,更添了分说不清的委屈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