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仪见是她,微微笑道:“原是乔徳仪,久仰大名。”
不同于许知薇,面对安修仪时,乔虞只觉得手腕上有一股柔柔的痒意,仿佛拿羽毛来回拂动的感觉,甚是轻微。
她温和地回道:“安修仪客气了。”
“乔徳仪此行来,莫不是同简贵妃一样,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妾不敢。不瞒您说,妾心头有个疑问想请教安修仪娘娘,不知您现在可有空待客了?”
安修仪颔首道:“你问吧。”
乔虞弯唇笑道:“您真的信佛么?”
“?”安修仪大约没想到她想问的是这个,怔了一瞬,莞尔笑道,“原本不信,现在信了。”
乔虞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佛说世间万物都是化相,心不变,世间万物都不变。却不知对您来说,是万物景象先变的,还是您的心先变了?”
安修仪眉头微动,话语中已添了几分冷淡:“乔徳仪到底想说什么?”
“简贵妃有句话没有说错,您入佛堂清修,固然是轻松了,可三皇子还在这后宫漩涡里头沉浮。”乔虞对着她眨了眨眼,仿若玩笑般说着,“但同时,妾又觉得,您是个有足够能力去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定不会舍得就这样将他落在外头,安修仪娘娘,想必您应该留了不少后手吧?”
她见安修仪脸上的柔和一寸寸被阴暗掩去,一双黝黑瞳仁望过来的时候,乔虞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古井般的眼眸”,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前世什么颜色的瞳孔、什么来历的鬼怪她没见识过,光这个还吓不住她。
“说到这个,妾也着实敬佩娘娘,竟然有法子能瞒过皇上的耳目。”她十分真诚地开口道。
安修仪眼底泛着极度冷冽的光芒,淡漠出声道:“乔徳仪究竟是为何而来?”
“啊,”乔虞面露愧色,“真是不好意思,忽然就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还请您见谅。”
“自妾进宫以来,从未与娘娘见过面,更别说生出嫌隙来,却不知娘娘为什么要置妾于死地呢?”
安修仪抬眸看过去,见她神色中流露着纯粹的好奇,仿佛只是为了解答疑惑才有了这么一问,半点不见怨恨或者委屈。
“乔徳仪,”她轻声开口唤了一声,“你为了什么才入宫的呢?”
乔虞略微的讶异过后,回道:“妾是选秀被选进来的呀,若说非要有什么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皇上喜欢吧。”
“喜欢?”安修仪蓦地讽笑一声,“皇上喜欢的太多了,你还不如做令他讨厌的,可能还显得不同些。”
这是乔虞见她以来,情绪最外露的时候了。
她感兴趣地搭腔道:“妾不比安修仪了解皇上,倒不知此话从何而来?”
可一时失态过后,安修仪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望着她的眼眸深暗复杂:“你喜欢皇上?”
乔虞一愣,这话题一下又转到哪去了?
转瞬反应过来,她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羞红,衬得那两点梨涡越发甜蜜起来:“妾自然是喜欢皇上的。”她眉目间流淌着柔情,神情一片坦然真诚。
她本就长得稚纯,浅浅一笑都仿佛透着天真烂漫的味道,更别提这般少女动情的柔美妩态,任谁瞧着都不免动容。
安修仪自是信了,神色中掠过一丝怅惘,随即便又变回了原本的漠然。
“之前是我要害你的不错。”她直截了当地承认,“但你放心,既然这次事败暴露了,我以后便不会再对你下手。”
乔虞笑了笑,并未出声。
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谁要当真那才真成了傻子。
安修仪也看出了她的不以为然,乌黑的眼眸宛若望不到底的深井般,仿佛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吞噬进去:“说真的,乔徳仪,我十分期待你的未来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话乍听还有些诡异,乔虞敛起了笑,凝眉看着她。
话音一落,安修仪转身就想返回到佛堂离去,陡然又停住了脚步,侧身对乔虞道:“关于宋婉仪的那胎,流言是由我起头的不错,但六皇子却不是我下的手。”她淡淡一笑,“皇上不信,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