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福了福身:“妾见过陆婕妤。”
乔韫一惊,也忙侧过身来:“妾、妾见过陆婕妤。”
“起吧。”陆婕妤懒洋洋地开口,“许久未见你们姐妹这般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了。”她视线从两人面上游移,话里颇有些意味深长,“听说你们之前吵架了?”
乔虞没出声,乔韫便讪讪道:“陆婕妤怕是误会了,妾是因嘉婕妤之事,近来才少出怡景宫……”
她语音未落,就被陆婕妤打断了,她漫不经心地说:“行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乔韫一噎,聪明地保持缄默下来不打算再开口。
陆婕妤颇为无趣,睨了她一眼:“我劝你呀,还是早点寻条新的出路吧,嘉婕妤怕是起不来了,回头还得连累你。”她挑眉,忽而戏谑着看向乔虞,“哟,我都差点忘了,你这不有个能耐的妹妹么?让她把你带到灵犀宫去,多好的地界啊,离皇上又近。”
她凉凉地落下一句:“是我想差了,乔贵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便勾唇一笑,自顾自扭身离开了。
乔韫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恍然,直到感受到乔虞投过来的目光,才回过神,踌躇道:“那、我们先去灵犀宫?”
乔虞轻飘飘地打量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走吧。”
两人到了灵犀宫,乔虞让夏槐上了杯清茶,就让她带上门在外守着。
“现在可以说了吧?”她掀开茶碗,扬着热气的茶水一入口,便顺着喉咙将热意传至全身,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乔韫放在膝上的手指有些紧张的交缠着,犹豫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好像嘉婕妤腹中的孩子,已经留不住了。”
乔虞手指一松,茶盖落下,发出轻轻得一声脆响:“什么叫留不住了?”
“她先前中的毒,对母体来说并不打紧,对胎儿来说却是致命的。”乔韫说,“这大半月,嘉婕妤一直在陆陆续续地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更是连床也下不了,一起身就腹痛难忍。”
乔虞凝眉不解地问她:“这么严重的情况,嘉婕妤怎么能瞒得住?”
皇后今日还在太后面前隐晦的表现自己照拂宋婉仪一胎有功,应当是不知道嘉婕妤孩子快保不住的消息。
哪个太医会冒着承担皇嗣流产罪名的风险,把嘉婕妤的病情隐瞒下来。
乔韫轻声道:“毕竟男女有别,太医再如何医术高超,嘉婕妤只要将自己身上的情况隐瞒不报,太医自然不能全然了解其病状到了何种境地。”
“你的意思是,”乔虞神色沉了下来,黑亮的眼底射出几道锐芒,直直地看向她,“嘉婕妤自己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乔韫唇边扬起淡淡的弧度,“嘉婕妤已然被皇上所厌弃,皇上又不缺子嗣,就算她生下了这个孩子,也不大可能母凭子贵,反倒连累着孩子因她而受皇上不喜。”
“时至今日,我想嘉婕妤也没有别的选择。”
乔虞沉默地望着她,半响,忽而轻笑一声:“那么,姐姐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听她这么问,乔韫不由愣了愣:“什么?”
“你将消息告诉我,并不是只想跟我叙旧日情分吧?”乔虞笑盈盈地说,“便是嘉婕妤想要瞒下她小产的消息,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不、不是,”乔韫有些局促道,“嘉婕妤毕竟是怡景宫之主,我只是担心万一哪日事发,连我也得受牵连。”她面上流露出几分恳切,“我实在是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才想问你讨个主意。”
她微微倾身,态度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怅然:“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误会和隔阂在,但归根究底,你我都姓乔,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乔府族人的依靠。整个后宫,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乔虞手心里还捧着手炉,被乔韫这么一握,就有点烫手了。她略微往里一动,双手便自然地收了回来,低头含笑地欣赏起手炉外头包裹的藏青色回字纹云锦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