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都把她跟大公主相提并论了,还听不得叫你一声父皇啊?
乔虞暗自腹诽道,面上乖巧地应下来:“我知道了。不过小孩子是真的很容易生病啊,大公主这一病,我想起了六皇子当初那一病了,不过是在秋季不怎么冷的时候吹了风,竟能病得这么严重,想想都有些后怕。”她身子抖了一抖,感叹道,“可见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处处都得小心,万不能疏忽。”
皇帝笑她:“等你真养了孩子,再跟朕来说,你现在呀,先把自己养好吧。”
“我不过随意说说,那就扯这么远了。”乔虞撇嘴道,“不过您说的也有理,想想三皇子,自幼精细小心的照看着,我听说小病不少,但大病却也没生过,身子骨却还是强硬不起来;反观六皇子,这般凶险的病症,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连连昏迷几日,好了之后却一丝后遗症未落下,瞧着反比之前还壮上两圈。”
她煞有其事地说,“他们都是同父的兄弟,其中差别肯定是在娘亲身上,夏芳仪瞧着削瘦单薄,论体态康健却比之安修仪强,因而生出来的六皇子体质也好,恢复得这般快。”
“皇上,您不是说齐太医在帮我调养身子么?他怎么同您说的呀?我身体可好些了?”
她一脸问了好几个问题,却见皇帝黑眸深幽,暗思沉吟,漫无聚焦,仿佛透过她,遥遥看向不知名的远处。
即使这样,乔虞也感觉到后脖颈处骤然泛起了一股寒意,她掩下心头发毛的感觉,仿若未觉,犹豫着唤了两声:“皇上?皇上?”
皇帝淡淡地收回视线,神色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温和地看着她道:“齐太医跟朕说了,你身子无大碍,只要别纵着自己老吃些冰的凉的,会转好的。”
他以为乔虞也是盼着能早些有个健康的孩子,故而语气中添了几分安抚:“你年纪还小,在子嗣上头不必太过着急,总是想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最重要。”
乔虞轻松地笑了笑:“您放心吧,我还能亏待自己么?”
皇帝抬眸笑道:“怕就是你太宽待自己了,只顾口腹之欲,把养身健康全数扔开,不管不顾就依着性子来。”
“这不还有您么?”乔虞歪头,笑盈盈地望着他,“您总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对么?”
皇帝笑了笑:“朕可算是被你赖上了。”
“都赖一年多了,”乔虞开玩笑似地说,“您才发现呢?” 在子嗣上头,皇帝向来重视,只从乔虞口中隐约察觉到一丝违和之处,便入了心,越滚越大。
自乔虞走后,他当即传召了孟太医,询问道:“可有一种药,服下后,好好的人脉象上看去仿若重病了一般?但几日过后,又健壮如前?”
孟太医思忖过后,恭敬回道:“禀皇上,这病症是由内而生,从情理上讲,应当是不会无中生有的。”
皇帝沉声道:“那要是毒呢?”
“药性中都带着三分毒,要是中了毒,多多少少身体都会带些损伤,便是治好了,哪能谈得上健壮呢?”说罢,孟太医犹豫了一会,“不过,臣想着,若说将健康的脉象转化成重症是不大可能,但小病诊出大病来确实有法子的,”
“怎么说?”
“回皇上,例如内热外感之症,初病发时并不严重,但却能服用药剂将体内的热邪尽数逼出来,实际上是由内及表的一种治疗方法,只是从脉象上看气势汹汹,十分凶急。”孟太医微顿,继而道,“此法子到底有风险,病患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万一不能及时回转,将高热降下去,恐有后患,因而无万全保证,大多医者不敢实践用之。”
皇帝沉默半晌,淡淡出声:“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送走了孟太医,张忠进来回禀皇帝时,见他身形隐在高座幽暗中,殿中沉郁的气氛令他下意识便将心提了起来,轻声回道:“皇上,孟太医已经出宫了。”
皇帝手指敲在桌案上,轻轻地响声放在这空旷的宫殿中,仿佛都带起来了回声,张忠不觉把头又埋低了些,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去把魏十全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