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虞微挑了眉,有些惊讶于她居然主动提及了这一茬,还是这般隐隐示弱的姿态。她明眸弯起,道:“夏芳仪一番慈母心肠,纵使孩子还在你腹中,也是能感觉得到的,待他日后长大了定会好好孝顺你,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啊,”夏芳仪语调轻而幽眇,透着几分怅然,忽而抬眸看向她,“乔容华也是知道的对么?”
乔虞怔了怔,疑惑道:“知道什么?”
夏芳仪的脸色有些苍白,笑意中添了些许苦涩:“您不必照顾妾的面子,想来那夜,皇上都同您说了吧?”
乔虞笑言:“皇上是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吗?他哪会同我说什么。”她安抚着劝道,“你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六皇子原就是让贤妃娘娘抚养的,她是你亲姐,你自是比我更了解她对六皇子是如何悉心照料的,你只放心吧。”
她笑意愈深,脸颊上的梨涡甜甜漾开,让人见了便觉得亲近:“再说了,就是放在贤妃名下,你也是他的姨母,血缘情深,哪是这么容易斩断的?”
夏芳仪蹙起的淡眉一松,面上的愁意散去了几分:“您说的是,听您这一说,妾心头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
乔虞神情舒缓,笑道:“咱们还是早些回宫吧,等会太阳就该猛烈起来了。”
灵犀宫近些,长春宫更要往后。
乔虞告别了夏芳仪,转道回灵犀宫。
夏槐听了两人方才的对话,欲言又止,乔虞笑睨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吧,不用憋着。”
夏槐抿唇笑了笑,道:“主子,夏芳仪好似是有同您亲近的意思?”
“怎么会?”乔虞轻笑道,“夏芳仪向来性子冷淡,除了贤妃,满宫再找不出一个有私交的,哪会为我破例?”
“那她这是?”
“怕是在试探我呢。”乔虞叹了一声,“我就说皇后几次沉不住气,派人过来,总会被人抓着蛛丝马迹的。”
夏槐怔然:“莫非夏芳仪怀疑您了?”
“她就是怀疑也没办法,”乔虞笑靥坦然,“我毕竟什么也没做啊。”
她使得都是些口头功夫,大多只有皇帝和她本人知道,即使夏芳仪知道她跟皇后有牵扯,也不打紧,皇后地位特殊,想必夏芳仪暂时也不愿招惹她。
不过,乔虞恍然想起了安修仪,若是说她是重生前吃了夏芳仪的亏才对她抱有恶意,那么今世两人交锋起来,却不知谁胜谁强?
话说,夏芳仪还不知道真正知晓她秘密的不是柳贵嫔,而是安修仪吧?
此事却不能从她口中传过去。
乔虞思绪一转,将目标放在了许知薇身上。
自从简贵妃犯了罪闷在瑶华宫中自省,许知薇也被迫低调了许多,拖乔虞的福,皇后为显大度,对简贵妃使得都是暗中的小动作,对许知薇这些小啰啰,可就是明着打压了,毫不客气。
饶是许知薇自忖抓住了皇帝几分宠爱,日子一时也过得十分艰难。她倒是同他上过眼药,抱怨皇后苛待于她,偏皇帝只觉她是以下犯上,恃宠而骄,当即黑了脸,算是将倚仗着简贵妃才积累下的好感败得差不多了。
好在她看眼色及时告罪,又满脸惭愧的自检过错,才多少补救了一些。
但事已至此,许知薇除了暗骂简贵妃真是个不长进的,也只能暗想法子,另找出路了。
她倒是盯上了皇后,自乔韫折了之后,皇后跟前确实少了能办事的人,可关键两人并不是全无嫌隙,许知薇认真思考起来坑简贵妃一把交给皇后做望门砖的可能。
只是墙头草到底不好听,还令人不放心,实属下策,许知薇犹豫了几月,也不敢真去落实。
这么一耽搁,就被乔虞盯上了。
关于六皇子为何突然记入贤妃名下,宫里头众说纷纭,联想到前晚皇上突然从长春宫出来,转道就去了灵犀宫,所以盛传的流言,不是夏芳仪被皇上厌弃,就是乔容华在皇上耳边吹的枕头风。
许知薇对六皇子的去向不太在意,简贵妃不是什么能藏住话的,蒋贵嫔那边疏远了之后,加上许知薇的几分手段,便同她日益亲近起来,也没瞒她上回那场事故有夏芳仪掺和在内,她便知夏芳仪不似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暗自生了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