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鼓动,跟前的宫人们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恨不得将所有对他们主子不轨的人和事都抓出来,掐灭在摇篮里。
能做的都做了,乔虞也不愿再多去烦心,平白给自己找罪受,服用了几帖多位太医一同开的安胎药后,之前的反应已经减缓了许多,至少能吃进去东西了。
经历了大半月味同嚼蜡、动辄反胃的饮食体验,乔虞现在是喝着白粥都能咂出甜味来。
一日,她才用完午膳,逛院子消食呢,就听有人来报说许美人求见。
乔虞眨了眨眼,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个老乡来,自从上回暗暗给她透了个消息,小小利用了一把后,便将她抛到了脑后,再没去管过。
“请她进来吧。”
许知薇进门,迎面看见她,莞尔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妾见过乔容华。”
乔虞知道她清楚自己的来路,又记恨于前世的纠葛,从不服她,见她依礼问安,不免惊讶了一瞬,笑道:“你我是旧相识,倒头回见你这么客气。快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许知薇以为她是有意嘲讽,唇畔的笑意顿了顿,一霎就隐了去,道:“即是旧人,乔容华不请妾进门一叙?”她态度亲和地上前,伸手便想挽住乔虞。
乔虞水眸微眯,率先将她的手握住了:“屋里闷得厉害,哝,那不也有位置么?”她笑盈盈地将人带到院子一角,井亭两侧的石凳上,“这儿凉风轻拂,又有绿荫遮挡,比里头惬意多了。”
许知薇没反抗,由着她拉过去,语意不明地笑了一声:“可见灵犀宫是真有不凡,让您藏得这样深,都不舍得让妾一览风华。”
乔虞不在意地道:“你要想看你便自己去吧,我是懒得动了。”
哪有客人扔下主人随处乱走的道理。
许知薇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着脑,望了一眼她隐在衣袍下并不显眼的肚子,轻声笑道:“乔容华有了身孕,确是不同以往了。”
乔虞挑了挑眉:“这么说,你今日难得过来,是想重新认识下我不成?”
许知薇:“……”
这噎人的说话方式倒一点没变的。
她轻咳了一声:“我此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
乔虞笑睨着看她:“怎么?不用敬语了?妾啊、您啊的,嗯?”
许知薇话头一堵,眸光转动间飞快地掠过一丝怒意,随即就被亲近的笑意覆盖了下去:“既然你宽和亲善,念着咱俩旧日交情,我也不愿同你生疏起来。”
她挪动着身子,同她坐近来些,放低了声音,道:“你我虽没有交心交底,但心里都知道对方来路,看在‘老乡’的情谊上,我求你帮我一回。”
乔虞问她:“帮你什么?”
许知薇敛目,清丽的眉眼间显出几分黯然失落:“你比我聪慧,自然能看清我现在的处境。”她苦笑着说,“自简贵妃一朝失势,皇后更不愿放过我,落井下石,赶尽杀绝,我是真的没有后路可退了。”
她倏然攥住乔虞的手,殷切地恳求道:“或许……”她动了动唇,“前世”两字只作出了口型,已然足够对方看明白了,“我是针对过你,但你也反击了,我为我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如今这陌生的地方,只有咱们二人相依为命,既如此,多去的恩怨为何不能一笔勾销呢?”
乔虞沉默地看着她,只要她说完,才缓缓出声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把我引荐给皇上。”许知薇字音决然道,“反正你现在怀着身孕,就算他时常来看你,也不会在你这儿歇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便宜别人,还不如顺手帮帮我,把我从这场泥潭险境中拉出来,你放心,但凡我有一丝复宠的机会,都不会忘记你的雪中送炭。”她紧紧盯着乔虞,眼中满是期盼,“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么?”
乔虞凝眉打量着她的神色,忽然嗤笑一声:“怎么?我瞧着很像老鸨么?”
“什、什么?”许知薇愣住了。
乔虞垂眸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轻笑道:“我倒也是佩服你,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你是接受过那些所谓现代文明教育的,是怎样的心态促使你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况且,”她纤长如玉的手指挑了下许知薇的下巴,好奇道,“你不是最自傲你那一手御男之术嘛?多少有权有势的男人为你心折,眼下怎么甘心受这‘嗟来之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