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垂着头,感受着头顶上越来越冷厉的目光,小声回道:“宣容华在来太和殿的路上,抬轿的小太监相继滑到,使得宣容华差点摔落,受了惊吓,这才……”
“那几个奴才呢?”皇帝面容平和,瞧不出情绪,说出的话,字句间都浸透着寒意,张忠一颤,恭敬地回,“禀皇上,都已经着人看管起来了,奴才也派人去事发地方好生探查,绝不会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宣容华怎么样了?”
“齐太医方才去了灵犀宫,还未有消息传来。”
“太医院谁当值?”皇帝问了一句,又深锁着眉,“算了,都叫去灵犀宫,传朕旨意,定要宣容华及其腹中胎儿安然无恙,否则,朕不介意换批有真能耐的太医。”
“是。”张忠应声退下,出门就让随行的小太监去灵犀宫守着,无论有什么消息立马穿过来。
皇帝一扫方才的惬意,脑中思绪缠绕打结,令他烦躁难言,连入口的酒都变得干涩无味。
“皇上?”皇后忽而柔声唤道,皇帝转头看去,见她笑语温柔,眉眼间浮现出一丝关切,“皇上,今儿是您的寿辰,怎么见您仿佛有心事?”她贤惠体贴地笑了笑,“若是因着前朝的政务,您也暂且放一放,大喜的日子,不要再去想那些费神的事了,您心情舒畅才最为要紧。”
皇帝凝目看了她一会儿,笑着举了举杯:“皇后说的是。”
万寿节寿筵直至子时才结束,皇帝走出太和殿,见张忠小跑着过来,神色一沉,斥道:“朕让你随时回报灵犀宫的消息,你倒好,人影都看不见,跑哪儿去了?”
张忠来不及应对他的怒气,当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喜气:“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宣容华方才诞下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啊!”
皇帝怔了怔,脱口而出:“这么快?”他是见过其他妃子生产时候,一天一夜是基本的,更有甚者三日都生不下来。
张忠赔笑道:“这正是说明小皇子同您有缘哪,恰恰赶上子时前一刻,专挑了与您同一日的生辰,连晚上一日都不肯,非急着临世呢。”
“哈哈哈!”皇帝大笑道,赞赏地看着他,“你说的有理,走,去灵犀宫,宣容华今晚受了大罪,要见不着朕,回头怕是得闹翻了天。”
“是,”张忠笑着应和,转而扬声:“来人,摆驾灵犀宫——”
皇帝御驾刚起,皇后跟着太后在从太和殿中出来,她目色泛冷,在面前太后身上一转便收了回来,她知道太后城府极深,故而心有怨气也不敢明露。
自从王家小姐进宫,太后许久未召她去慈宁宫了,就是皇后主动去请安时,态度也是不冷不淡的,话里大多就围着她亲侄女转,就差明说让皇后帮着把她选进宫来了。
她面上的笑容端庄有礼,恭谨地送走太后仪驾,回身坐进了轿撵,随后淡淡问了一句:“那边如何了?”
林嬷嬷隐有顾虑,面上显出几分迟疑,皇后没了耐心,冷声道:“快说。”
“回主子,”林嬷嬷轻声回道,“宣容华才产下了个小皇子。”她唇畔泛起一抹苦涩之意,“跟子时差了一刻,八皇子……正好赶上和皇上同日生辰。”
“啪——”一声清脆地破碎声响起,林嬷嬷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皇后的手握紧,指缝间夹杂了些许青瓷茶碗的碎片,在白与青的素色交缠中,缓缓渗出一抹殷红,逐渐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说好十章就是十章,虽然乖宝还没露面TT 等皇帝赶到灵犀宫,宫人们有序地来来回回,倒没有他想的混乱。太医院中的近十名太医倾巢而出,以齐太医为首,见皇上来了,忙一道出来,跪地叩见:“臣等拜见皇上。”
皇帝嗯了一声:“里头怎么样了?”
齐太医俯首恭敬地道:“回皇上,宣容华诞下了八皇子,母子平安,只是宣容华力竭昏迷,暂时还未醒来。”
皇帝问:“对她身子可有碍?”
齐太医说:“容华娘娘还未完全康复,本不是孕育子嗣的最好时机,又恰逢意外早产,能短时间平安生产已是不易,恐是伤及了根本,接下去一年得万分小心调养,尤其是月子中,绝不能受一点寒气,否则前功尽弃,旧疾复来,怕就难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