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收口,拧眉瞪她:“胡说什么?”
乔虞叹了一声,把心绪烦躁来回踱步的人拉过来坐下:“您啊,先消消气要紧,”她端上一杯茶,语气轻柔,“老说大公主怎么怎么样,这不还没确认嘛,您就先给定罪了?”
皇帝怒火未消,横了她一眼,到底伸手接过了茶碗,轻抿了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虞笑道:“上回问学所那桩事闹得这样大,大公主才多少城府,就算是有些人手,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她见皇帝神色冷静下来,露出几抹沉思,又继续说,“退一步说,大公主手下当真有什么能人异士,又哪能甘心为她驱使?”
皇帝冷哼:“不还有王家么?”皇后有孕以来,王家是春风得意、风头正旺,要不是王修正还能端得住,底下那群挂着王氏名头的小人怕是得飘起来。
所以说,皇帝是疑心王家借大公主的手为皇后腹中的孩子排除异己,一气之下,索性就把大公主跟王家做成堆了?
乔虞无奈地说:“王家总不能害到皇后身上去吧?”她转念一想,得,皇后也没出什么事,指不定皇帝还怀疑她是施苦肉计呢。
乔虞坐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皇上,大公主的性子您一清二楚,皇后同她还有些摩擦,我和大公主可从未有过不合,她因何要害我?”
“如果是冲着景谌去的,他才是个小娃娃,也没什么值得大公主惦记的。”
皇帝转头,对上她如山涧清泉般盈盈恬然的目光,深邃地黑眸骤然显出一丝复杂,良久,才叹道:“你说的有理。”
他倒不是听信了“大公主没有伤害她们母子二人的动机”这番话,在这宫中,并不是只有对头冤家才会成为算计和谋害的对象,受宠本身就是原罪。
大约也就她这副直来直往的心肠,才只会往这一个方向去看。
乔虞见皇帝唇边扬起了淡笑,舒了一口气,轻松笑道:“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皇上您啊,一定要把那幕后黑手抓出来才行,连大公主都陷害上了,这不是戳你的心么?”
皇帝失笑,人家要害的是她和景谌,到她这儿受到伤害的反而是自己了?
无论如何,这种时刻被人记挂在心头上的滋味总是好的。
他手上微微用力,把人拉进怀中,语调低沉中带着方才发怒过后的沙哑:“朕刚有没有弄痛你?”
乔虞一愣,手下意识地抚上胳膊:“不痛。”
皇帝挑了挑眉,他的力道他自己最清楚,她肤质又嫩,手臂上指定留下淤青了:“拿药来,朕给你看看。”
“啊?”
“还不快去,”皇帝黑眸中浮现出柔和的笑意,“朕可不常给人敷药的。” “还真是命大啊。”清冷的佛堂中,只有偶尔的几缕光线照射进来,安修仪安然地转悠着手上的佛珠,面容沉静。
她身边的大宫女,菡萏一边打着扇子,一边轻声道:“主子,要不要再添上一把火?”
“罢了,”安修仪淡淡说,“大公主嫁进了王家,也不算本宫白白谋算一场。”
菡萏面有不甘:“可惜让八皇子逃了去。”
她心知自家主子的隐望,如同八皇子那样受皇上偏爱的皇子,在她心底都是难缠的绊脚石。
安修仪幽幽叹了一声:“宣昭仪此人,真是棘手啊。”
她有前世记忆,跟老对手交锋的时候自然是占尽了先机,可这宣昭仪,她依稀记得乔家应该就入选了一位庶女才对,也是个有能耐的,今世看去,倒牢牢被宣昭仪压制的头都没冒出来。
宣昭仪…要说她有心计,却也没见她使过什么手段,要说心无城府,入宫以后能一路顺风顺水地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
菡萏思忖着说:“主子,此次皇上没有严惩大公主…您说是不是有宣昭仪从中干预?”
安修仪道:“宣昭仪可不是好糊弄的,八皇子是她亲生子,养得跟心头肉一般,如何肯轻易让大公主背了罪名而真正的主谋却能逃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