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妃垂眸,眼睫微微颤动,透着几许不安:“此次我冒然前来,若有什么打扰到宣昭仪的地方,你别怪罪。”
她抿唇浅浅一笑,如初夏枝头上盛开的芍药花蕊一般,清清袅袅,再多的暑热也在她盈盈的眼眸中消散了。
“陆妃娘娘言重了,你我同处深宫,哪用说什么怪罪。”
“是,”陆妃神色放松了些,踌躇地看了眼周围,小声道,“我有事想请教宣昭仪,不知您可否屏退左右?”
乔虞一怔,笑道:“自然可以。”她侧身看了夏槐一眼,她便心领神会,俯身恭敬地领着其他宫人退下。
“陆妃娘娘不妨直说。”
“其实,”陆妃迟疑了半晌,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成丝了,“我是想问问您……怎么才能令皇上宠爱我?”
“什么?”乔虞下意识地反问,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妃粉面羞红,赧然地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是除了您之外,我实在不知道谁能帮我……”
“您初封即为妃,后宫中谁能有这份荣宠,皇上对您自是有情意的。”
“不、不是……”陆妃急切地说,“皇上固然对我上心,但我心中知道,更多是看在端康太后以及我母家的面子上。”她敛眉黯然道,“我此次抛却了颜面来请教您,也没打算瞒着……其实,皇上从未允我侍寝。”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她秀丽的面容上显出难堪之色。
比起这事,倒是陆妃的这份坦诚跟让乔虞惊讶。
王嫔到如今仍旧是未嫁之身,宫中上下或多或少都知道,但碍于太后,谁也不敢明着说什么。陆妃实在算幸运的了,至少皇帝还愿意照看她的脸面。
乔虞只能柔声劝慰她:“你年纪尚小,皇上想必也是顾念着你的身体,无需多思多虑,免得熬坏了身子。”
“您说的我都想过,可是心思辗转,哪是我能控制的呢?”陆妃眉心若蹙,一抹忧郁的风情冲淡了不少青涩,待她在张开些,定也是个风韵独特的美人。
乔虞不禁有些好奇:“说起来您与皇上是表亲,按理说,您应当十分了解皇上才是呀。”
谁知道陆妃眸中的光亮越发暗淡了:“我与皇上年岁相差大,远比不上兄长和皇上的情谊。”她忽而看着乔虞,言语之间满是恳切,“在入宫之前,我听闻您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嫔,眼下、眼下也只有您才能帮我了。”
她神情中藏着几丝恐慌,像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王嫔吗?
乔虞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您,只是陆妃娘娘,王嫔如何您也是知道了,之前太后一直在撮合皇上和王嫔,如今三年过去,新一批宫妃入宫,王嫔仍旧是处子之身。”
“连太后都无法做到的事儿,我又能如何呢?”
“不不,”陆妃摇摇头,“我不是让您像太后那样将我引见给皇上,只是希望你能稍稍透露些皇上的喜好,好歹、好歹使我能找到方向去努力。”
乔虞看见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徒然反应过来:也是,若不是钟情于皇帝,作为帝王母家受尽了庇佑和荣光,借着这份来自帝王的偏爱,风风光光地嫁入哪个世家大族都能站稳脚跟了。
在这种前提下,不是野心太强,就是心悦皇帝、渴望能陪侍左右。
乔虞沉默了一瞬,陆妃渐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可是我说的太多了?”
“没有,”乔虞对着她柔柔一笑,“陆妃娘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帝王的喜好深不可测,我也不敢轻易越线。”
“况且,若是皇上忘了您,我还能提一嘴,但皇上明明还时刻记着你,只顺其自然便好,我就不适合插手了。”
陆妃脸色没见好起来,但紧皱的眉总算缓缓展开了:“多谢宣昭仪娘娘宽慰,我感激不尽。”
“再难缠的结都是能解开的,您自己想得清楚是最重要的。”
乔虞笑盈盈地说完,忽然听见外头夏槐唤:“主子,主子。”语气中不乏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