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眼中势单力薄、纯粹是被贤妃当做生子工具才送进宫来的夏婕妤,原来一早在宫中就有帮手。
尽管还查不出是谁在背后帮她,但并不影响安修仪紧盯着她,趁着这些方子还没到她手上,先抢过来誊抄了一份。
而跟皇上说起的古籍,就是她用誊抄来的药方拼凑而成,借着先帝那会儿就在主子跟前伺候大嬷嬷的口吻,字里行间隐约透露着对端康太后温良和善品性的推崇,以及对她离世的愤懑仇恨。
想来皇上也能体会到这种心情的吧?
安修仪惬意地欣赏着道路旁的景色,灼热地太阳也晒不干她欢快的情绪。
……
安修仪点燃了炸弹的引绳,拍拍屁股走了,乔虞却是再度迎来了满身寒气的皇帝,压抑的怒火划过锐利的锋芒从他眼底射出来,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差点就要被他烤焦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也没敢给他上茶,生怕一怒之下把茶杯甩过来。
“皇上,安修仪说了什么让您发这么大的火呀?”
皇上传召安修仪去太宸宫不是秘密,况且还大大环节了乔虞这边被人当凶手瞧的压力,众人都想,这个敏感时刻皇上突然找安修仪问话,是不是十皇子夭折是她的手笔?
皇帝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若是之前,独自在寝宫中一宿憋过去也就差不多了,可自有乔虞陪在身侧,无论遇着什么事都能让他心情舒快起来,由奢入俭难,故而他心念一动,习惯性就往灵犀宫这儿来了。
可真听到她轻轻柔柔的一问,他心中又有些后悔,毕竟此时牵扯到上一辈,又是皇家隐秘,让她知道了把她给牵扯进来,反倒麻烦。
乔虞见他沉默着不搭腔,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也没有劝他的意思,轻叹道:“皇上,您还没用过晚膳吧?”
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
皇帝看她传宫人进来去小厨房中备踩,不由道:“不用你忙,朕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乔虞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您都快到不惑的年纪了,怎么还跟景谌似的,一闹起来就不肯吃饭。可别仗着您如今身强体壮,再几十年过去,原先落下的隐患都爆发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他之前也听她这般念叨着景谌,不知怎么,心头的怒火仿佛被一汩清澈的泉水浇了个透心凉,清爽恬然。
皇帝眉宇间浮现出点点柔和之色,拉过她的手:“朕听你的还不行?”
乔虞这才展颜,吩咐夏槐去小厨房备些养胃的佐食,再用熬了一天、原本准备明早拿来煮粥的骨头汤底下锅做了碗清汤面。
端上来之后,醇香诱人的热气柔柔传入鼻间,将人的馋虫都勾了起来,刚刚还信誓旦旦称自己没胃口的皇帝,拿起筷子,一口下去,不知不觉就将一碗面连着汤底都吃完了。
温暖的气息蔓延至四肢百骸,皇帝满足地将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转头就对上了乔虞笑盈盈的明眸。
“……”皇帝难得有些心虚,刚想说什么,就将乔虞先他一步将净手的帕子放到旁边的铜盆中浸了温水,绞了一下,接着坐在他对面的圆凳子上,拉过他的手,细细地擦拭起来。
皇帝失笑:“你真把朕当景谌哄了?”
“依我看,您比景谌还不懂事,”乔虞目光认真地落在他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上,动作轻柔细致,连手指间的缝隙都没放过,“景谌在外头玩到饭点还知道回来用膳,您倒好,只管自己气起来,连身体也顾不上了。”
“您这是气别人,还是气自己呢?” 气谁呢?
皇帝自己也说不清楚,他静静地看着乔虞低垂的脸,纤密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纷乱的思绪不知不觉被扶平了。
“今天做了什么?”
乔虞不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还能分出心来聊家常?
“左不过就是写字看书,要不就是画画,无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