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如今蟠桃正忙着,你一个人伺候本宫确实也很辛苦,”李令姝轻声道,“四喜往常还能帮你忙,不过本宫瞧着确实不够机灵,还要劳烦你多经心。”
苏果一听就知道四喜肯定又出错叫娘娘瞧见,立即福了福:“是,奴婢明白。”
四喜往常也不怎么多话,若不是她完全忽视了神鸟的存在,兴许也漏不出破绽,现在便是被苏果盯着,也如平常一般,根本叫人寻不到疏漏。
便是南华殿这么多人盯着,她也一如既往,仿佛对身边之事都无察觉。
趁着没人的时候,李令姝跟小腮红嘀咕:“原来我真的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爱哭的小姑娘,没想到……”
没想到看人不能只看脸,就跟元宵一样,外表看似白白净净,内里却是黑芝麻馅的,比谁都黑。
即便背叛自己的不是她,就她这个心理素质,也挺令人不寒而栗的。
赫连荣臻很想告诉她,在宫里摸爬滚打日子多了,人人都有好几副面孔,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四喜刚进宫没多久,按理说还是个新人,却不想行事倒是老练,装模作样的本事十分高杆。
不过再高杆,她们也注意不到宫中随处可见的鸟雀鹦鹉,行事总能露出破绽。
赫连荣臻不由自主挺起小胸膛,他能保护李令姝一次,就能保护她两次,只要他在她身边严防死守,相信便是宫里不太平,也波及不到李令姝身上。
这么一想,他从人变成鸟,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他有了跟皇后相处的机会。皇后对于他,不再是一个正妻的身份,不再是坤和宫中冷冰冰的摆设,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畅想未来。
越是接触,赫连荣臻对李令姝的戒心就越低,现在他会不自觉关怀她,在乎她,甚至是……信任他。
除了母亲、哥哥和陪在他身边风风雨雨十几年的楚逢年,赫连荣臻还没有如此相信过谁,这种感觉很令他新奇,却又不讨人厌。
他想:作为一个皇帝,信任自己的皇后娘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赫连荣臻用李令姝教给他的话总结,觉得意思特别到位。
若真如此,历朝历代,前朝后宫,那该有多平和?
李令姝在那说半天,就发现小黄鸡走神了。
走神就走神吧,李令姝播了几个瓜子给它,让它自己完去了。
正准备坐会儿就去抄经,扭头就看张大福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匆匆进了寝殿内。
这几日不见他,倒是晒得略有些黑,看起来倒是有些男儿样子,不再阴柔苍白。
但他说起话来,还是那个腔调:“娘娘,康亲王妃两刻之前入宫,现正在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康亲王妃一般是按月来给太后请安的,康亲王理应也跟着进宫,不过他一贯有些……不是很成体统,太后便很仁慈,只让康亲王妃进宫来说说话,慰问一下儿子的身体。
如今已是七月二十,再过小一个月就太后的千秋宴,康亲王妃选这么个日子进宫不早不晚,也不会让人起疑。
李令姝想了想,便道:“如此,便给本宫更衣,咱们也当去看望陛下了。”
张大福早就猜到她要出门,因此来之前就叫好了步辇,带李令姝更衣出来,便看到王有亮在门口等。
待上了步辇,李令姝心里算着时间,倒也不是很着急。
太后不待见康亲王夫妻俩,见康亲王妃不过是走个过场,估摸着坐下吃两口茶就差不离,不会说太久话。
果然,等拐进长寿巷时,就看得前面有一行仪仗正从慈宁宫出来。
大概是宫人们眼力都很好,李令姝眯着眼睛看,就能瞧见管事黄门对步辇上的康亲王妃说了几句话,那边的仪仗就停下来。
康亲王妃被宫人扶着下了步辇,遥遥望向正在徐徐而来的皇后仪驾。
当时皇帝大婚,康亲王作为亲兄长,也应当出席大婚庆典,不过当时李令姝一直在乾元宫中,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