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们的师兄,自然应当护他们周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来怀泽城走一遭,不到方鸿祯面前,他怎么找得到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的师弟师妹。
所以他一步都不能退,龙潭虎穴也得去闯。
星珲跟着燕折翡踏出暗道外,又走了两步,进到一处院子里。
燕折翡侧头看了一眼依旧神色不动的叶星珲,微有些惋惜:“你到了这里,就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她话音刚落,竹林后就有个人怒气冲冲地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看见燕折翡背后的叶星珲,眼里的滔天恨怒更是要喷涌而出,身形一动瞬间来到星珲身前,一掌狠狠挥出。
星珲来不及挡,被这一掌打在胸口,身子直接重重撞上竹林旁的石灯,跌在地上咳了几声呛出一滩血来。
燕折翡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星珲,轻轻笑了一声,对方鸿祯道:“人我就交给你了,算是送你个人情,随你怎么折腾。”
“多谢。”
燕折翡不再言语,点点头便朝院外走去。
方鸿祯的目光落在叶星珲身上,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昨晚怀泽城外二十里官道上,他儿子方修然被面前的叶星珲摆了一道,重伤到现在还未醒,如若不是生剥下来的灵骨不能久存,方鸿祯现在就想杀了这漓山少主泄愤。
星珲见方鸿祯一副恨不得活撕了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勉强扶着石灯站起身,擦了一口嘴角的血,淡笑道:“昨日城外官道上那两个人可是苍梧城派去颖海的钉子,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送他们给自己主子收拾比较妥当,不过看来武尊对此并不满意。”
星珲口中说的钉子自然就是昨日官道上假扮他和苏朗的两个人,他用了一手千机蛊,又将他们易容一番,把形如傀儡的两个人从陆路送到怀泽城来,本只是欲混淆方鸿祯的视线,却不想还真将方修然炸了个半死不活。
方鸿祯见叶星珲还敢不知死活地提昨日摆了自己一道的事,面目狰狞,心头的怒火更盛,五指弯曲成爪,正想将叶星珲抓到身前,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他腰间的一枚玉佩熠熠生辉。
方鸿祯停了手,嗤笑一声:“你以为手上有叶见微的这枚偕行灵玉就能从我手上安然而退了,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区区一枚玉佩能护你到几时。”
他脸上又添几分狠色,掌心再要凝力,方家的护卫忽然疾步走了进来,跪在方鸿祯几步之外:“启禀武尊,少主醒了。”
方鸿祯神色稍霁,改手结了道诀封住星珲的全身内力,轻蔑道:“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又转头朝护卫吩咐:“先扔暗牢里去。”说罢,匆匆朝院外走去。
星珲内力瞬间停滞,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被护卫推了一把朝暗牢走去。
星珲回头看了一眼方鸿祯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
想看我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能摆你一道,就能摆你两道。
方鸿祯与燕折翡都不曾发觉,叶星珲被那一掌打伤,身子撞上石灯的一瞬,背后一道浅浅弦月环绕着的符印透过衣衫散出须臾的一星光芒。
血是吐了,可真伤没真伤他自己才知道,封没封得住他的丹田气海方鸿祯却不知道。
他自己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想来让颜霜派人送去帝都和漓山的信早应到了。
苏朗又给他和定康周氏船上的漓山同门留了一条后路,他昨夜从客栈离开,连松成和东海水军现在大抵也不远了。
星珲眼前视线一暗,被推搡着踏入地牢。
怀泽城门口,楚珩的脚步微微一顿,看了眼手心正发烫的月色符印。
人在西南。
燕折翡手里把玩着一支海棠珠花金步摇,对着镜子朝发髻上比了比。
孟池奕敲门走了进来,温声道:“阿燕,都收拾好了,惜朝已经在南山等我们了。”
燕折翡不答,只侧过头朝孟池奕莞尔一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