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钗环和妆容,陈宴宁等湖玉给自己梳发时忽而问:“那位元亲王世子,你了解多少?”
“世子啊,哦,姑娘说的是那位啊。”湖玉歪着脑袋好一通思索,道:“当初年少时姑娘同这位世子还走的挺近的,后来也不知怎的,四姑娘在姑娘面前说了些什么,你们慢慢就生疏了,不过在奴婢看来世子待姑娘还是极好的啊,有什么好的吃的都第一时间送来给您的。”
“那位名声不大好,不过待姑娘却是实打实的好。”
陈宴宁喉咙有些哑,她应了一声:“知道了。”
同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可偏偏自己不知道,还避如蛇蝎,将他的心意与感情都弃之如敝屐,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每每想到此,陈宴宁都眼眶发酸。
没关系,终究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夜已深,白日里门庭喧嚣的勇毅侯府终于安静下来,各房各院门梁上亮起了昏黄的灯。
一行人不急不缓的穿过水桥,行至长廊尽头,俯身进了拱门,最终步子停在了院门紧闭的暗红色门前。
丫鬟极为懂得看眼色的从后头绕出来,抬手欲要敲门,被前头一身华服的贵妇人拦住,她的面容隐藏在暗黄灯光下,眼神晦涩:“还是没有动静?”
“是。”身侧的一位妈妈行礼,压低声音沉沉道:“自打前日从南江庭院回来以后,三公子只吃了一顿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头不出来,一开始奴婢只当是心情不爽利在屋子里头闷着,昨日才觉不对劲,推门时竟发现……门被锁上。”
徐大夫人在宽大袖口间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怨怼道:“真是不知那陈家庶女有什么好的,长得一副狐媚样子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分明两姐妹出自一家,偏生老三就看上了那么一个贱蹄子。”
“可不是,理国公夫人是个好的,教养出来的姑娘都不错,单看嫁出去的陈大姑娘就知道必定品行端庄。公子若是看上五姑娘,纵使陈家高攀,也是一桩美谈,可谁知……”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徐大夫人抬手一挡,她屏住气冷声道:“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可别忘了,他们理国公府可出了一位和亲王妃,眼下虽说已经没了,但那拓跋恒在皇室中是有些分量的,疏忽不得。”
说到此处,徐大夫人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眼皮微微掀起,露出狠厉的光:“他既欢喜,那便迎回来就是,不至于为了一个庶女使得我与老三母子情分淡了,可这侯府三夫人却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稍微抬了抬下巴,丫鬟这才敲响大门。
徐远锴的贴身小厮打开门,发觉是徐大夫人来了,急忙将一行人迎进来,哀怨的低声道:“夫人可算是来了,三公子眼下都还在屋子里头锁着,任谁叫都不肯出来。”
徐大夫人一贯都是说一不二的铁血手腕,哪里被人用这般绝食法子逼迫过,若不是看徐远锴将自己糟蹋了这么几天,又何至于眼巴巴的半夜赶过来。
压住心口一阵闷气,徐大夫人提着衣服上了台阶,走到屋檐下敲门:“远锴,是母亲,开开门。”
屋子里面丝毫没有动静,徐大夫人知道他这是在逼自己说那些话,眼下下人众多,没料到在徐远锴处自己竟没有个庶女来的重要,一阵气短。
“你不是想娶陈家四姑娘进门吗,母亲允了,快开门,母亲明日同你父亲兄长商议好就去提亲。”徐大夫人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继而门被打开。
她看着清瘦的徐远锴,急忙被丫鬟簇拥着进了屋子,她握着徐远锴的手哆嗦着将人往里屋带,随后小厮抬着饭食进屋布好在桌子上。
徐远锴手里被徐大夫人塞进一杯水,他狐疑的反问:“母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再次被质疑,徐大夫人气得脸都白了,一拍桌子吓的身旁的丫鬟小厮后背渗出冷汗,她咬着牙齿应:“是,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将这些都吃了,是不是都饿坏了。”
得到应允,徐远锴终于放下心,他释然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