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飘飘的阐述着这一切,陈善脸色惨白,烛光下显得格外渗人,张氏回想起陈辞宁及笄那日大早,陈宴宁反常的行为,以及后来一系列她性格的反转。自己只以为那真的是一场梦,可殊不知,陈宴宁经历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
她起身踉跄着奔过去将陈宴宁抱在怀中,忽然崩溃:“我的宴宁啊……”
陈宴宁哑着嗓子:“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是拓跋骊,我身上带有父王留下的遗诏,那遗诏其实传位于王兄拓跋恒;我还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只能悄悄地活着,不叫别人知道我的秘密,小心翼翼护着我身旁的人,生怕上一世的事儿再发生。”
陈善骤然起身,他背过身子转身出了毓秀院,一路丝毫不带停顿的去了书房。
仍旧坐在地上的陈宴宁与张氏缓和好情绪,她将陈宴宁扶起来,柔声道:“先回房去歇着吧,别想太多。”
陈宴宁回了汀兰居,她让湖玉给自己准备了一份清酒坐在院中吹了会儿风,看着皎洁的明月,陈宴宁脑子有点迷糊。
当年西夏王驾崩后,胞兄拓跋恒年岁尚小,三个哥哥皆是豺狼虎豹,陈仪只好托付给西夏王的死侍带着自己的乳母嬷嬷和陈宴宁回了大燕求理国公帮助。
嬷嬷回大燕后没多久便患病去世,死侍也不知所踪,若是陈宴宁身上未曾带有西夏王的亲笔遗诏,只怕也不会落得上辈子那样的下场。
王兄如何直到今日她都不知,但她却不怨陈仪,当年若将她没有送回大燕,眼下的西夏王杀出夺位之争上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她。拓跋恒毕竟是皇室子弟,可她却不一样,她只是一个备受先王宠爱的公主,和亲下嫁笼络朝臣,这都是她逃不开的使命。
这些她都明白,但无辜的是陈善一家,他们分明那样善良。
一壶酒下肚,陈宴宁靠在石桌上迷糊睡过去,她轻声喃喃:“怨我,都怨我……我才是那个……害人害己的根源……”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房檐上那人刚来便瞧见这样一幕,纵身一跃入了院子,俯身将人抱起。
安置好后,那人微微弯腰,指尖轻轻抹平她眉心的褶皱。 次日中午, 楚云锦带着昨夜偶然发觉的消息前往楚衍房中, 却被告知楚衍一早就被传进了宫中。
眼下楚衍正陪着姜玥在亭中下棋, 一颗黑子落下, 姜玥又被杀的片甲不留。
她抿着唇笑开:“世子果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楚衍神色不变, 抬手拾起自己的黑棋,正经道:“还好。”
站在姜玥身后的丫鬟一阵恼怒, 今日从一开始来,这位元亲王世子就对她们公主爱答不理, 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有,难不成让他陪姜玥下棋还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吗。
正欲要开口, 姜玥未卜先知的转过脑袋瞪了她一眼, 丫鬟忿忿闭上嘴, 只听姜玥道:“我曾听大燕人传言世子殿下风流纨绔,浪荡不羁,眼下一瞧竟不曾觉得如此,倒是风度翩翩,儒雅大气。”
楚衍手指未曾停顿, 只顾着收棋,克制的扬起一点笑:“公主此言差矣, 臣当初的确风流浪荡,只不过人一旦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是再无能也要敛起装模作样穿上铠甲护着那人。”
他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姜玥如何听不出,得知此事后她心里竟稍稍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位世子, 样貌气度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无论哪点都是她心目中曾经对心仪男子的要求,可此番前来大燕,她知晓自己的任务。嫁给大燕未来皇帝,成为一国之母,为他们姜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从各个方面来看,皇上器重,为人沉稳,楚衍当之无愧必定是下一任君主。可就算如此,若是对方心里之人并非是她,姜玥堂堂一国公主,从不愿做委屈自己之事。
她眼里带了点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发问:“我曾听闻世子心仪的那位乃是京城最小的世家女,本公主与其样貌如此相似,纵使做代替品,世子也不肯?”
楚衍终于顿住手上的动作,他慢慢抬眸,对上姜玥的眼,忽而发笑:“公主何来自信,认为与小十三样貌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