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驱徐守两人都愣住了。
徐父便语重心长地继续道:“我们父子分隔不过短短数月,你与你兄长同去云州,回来后却已相去甚远。驱儿矛术精进,你却倒退良多,实在有负为父期望。这几日边关尚且太平,你且将夜值之事交由你兄长或其他人,好好将矛法练起来。”
他紧紧蹙着眉,实在不理解为何自己这个明明更为规矩守礼的小儿子一番云州之行回来,却比他这个跳脱的哥哥更不让人省心,便长长叹了口气。
徐守闻言哪还坐得住,他站起来向徐父长长一揖,道:“有负父亲期望,是儿之过。”
徐父摆摆手,正要让他不必多言,却又听徐守说道:“方才切磋盖因儿尚未准备妥当,这才表现欠佳。还请父亲再给我一个机会!”
徐父皱眉看他,以为他还要狡辩,道:“尚未准备妥当?你还需准备些什么?我本就有所收敛,本意只是予你们兄弟二人喂招,就算你夜巡刚归来,也不至于在我手下走不过二十招……”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徐守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铠甲。
徐父正要开口斥责徐守失了仪态,却见自己的大儿子徐驱也小跑着过去,帮着徐守脱铠甲。
不到一会儿,徐守从身上解下大大小小共六个布袋。那布袋被解下后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明显重量不轻。
徐父刚到口边的斥责转成了疑问,“这是何物?”
“沙袋。”徐驱抢先回答,声音中还有些止不住的兴奋。
“沙袋?有何用处?”徐父又问,“守儿,你为何将它们……绑在身上?”
徐守脱下了全部的沙袋,又重新穿好了铠甲,原地轻快地蹦了几蹦,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父道:“训练之物。”
他转身取过身旁被晾了好一会儿的长矛,走上前,边走还边扭扭胳膊和腿脚,有些不适应除去了沙袋之后自己全身轻快的状态。
来到场上,徐守颠了颠掌中的长矛,那钢矛触感坚实粗糙,正是他使惯的武器。但此刻徐驱却只觉得这钢矛有些轻盈,若是他想,他可以用这笨重的长矛,像燕逍往常使枪那般,挽一个漂亮的枪花。
徐守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那长矛在他掌中腾跃,仿若无物。
徐父目光刚从地上那堆沙包移开,很快便又被他这个“枪花”吸引,他似有所查,又说不清个所以然来,索性横矛提醒道:“这下准备好了吧?为父来了!”
徐守点点头。
徐父不再踟蹰,出矛攻上。
有那看了之前徐守与徐父过招的人,如若不是确认两者是同一个人,肯定无法相信此时与徐父过招的人,便是方才只能站在原地被动挨打的徐守。
徐守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那柄钢矛在他手上游若银龙,迅如烈风,一出一收间,灵活得不像是徐家矛法。众人只能从那烈烈的打斗风声中,确认他手中的钢矛是实实在在重逾半百。
旁人只能看个表象,正与徐守直面对战的徐父心中则是越发惊讶。
他从初始的喂招,到后来的认真打斗,到现在需要使出接近十成的功力,才能让自己稳稳压着徐守一头。
他到底年长了徐守二十多岁,经验老道,于矛法一道也有更多领悟,渐渐便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徐守一面应付徐父进攻,一面心中也有考量。他自己自然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便也要像徐驱那般,被父亲以过人的经验和武艺打败。
他咬咬牙,拼着
挨了一下矛击的疼痛,矛出如龙,直取徐父腰腹。
徐父从容退开,已然看出了徐守这一冒险攻势的意图——徐守是想借着这次突进,施展徐家矛法最后一招,直接击败自己。
徐父嘴角扬起一抹笑,欣慰于自己儿子有志气的同时,也明白自己儿子的斤两,“哼,你以为‘破’是这么容易……”
他话未说完,徐守腿风已至,徐父瞪大眼睛,此时避让已为时过晚,他竟只能生生受下了这一招,被横扫出去,在场上滚了两滚才堪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