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涟说完这一整段话,又倒了杯茶润喉。
陆双站在旁边,显然脑袋还没转过来。
他倒不是怀疑宋涟的推测,只是还在惊诧于宋涟在那些时候,居然还有余裕,一直注意着旁边人的表情。
他想了想,又问:“那……大人如何看出,那池祝就是动手的人呢?”
宋涟放下茶杯,笑道:“今日,余夫人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只有那个池祝,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
陆双:“啊?”
宋涟道:“他与余夫人是一伙,对余夫人会给出的说辞了然于心,自然不会留心去听。他更在意我的反应,在意我相不相信余夫人说的话。
“后来,我随意指了他与你一起前往燕侯府时,余夫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那时候,她看着那侍卫的眼神中,甚至有一丝慌乱和担忧。
“这可不是一位刺史夫人看着一个府中普通侍卫的表情。所以,若我猜得没错,这两个人……”
宋涟面上笑容愈发玩味,“有私情。”
陆双双眼已经瞪圆,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宋涟本就是想逗逗他,这才将这种后宅秘事说出来。很显然,他被陆双此时直白的表情取悦到,原先被打扰安寝的不快情绪都减淡了一些。
越在官场上混,越是习惯玩弄人心,他就越是知道陆双这种单纯做派的珍贵。所以偶尔兴起,也愿意随手逗弄逗弄。
今天晚上,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将自己的推论讲得这样明白。
陆双震惊过后,立马站得笔直,他请示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等到明日,直接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宋涟直直看着陆双,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陆双愣了愣,面色微窘。
他不知道宋涟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属,属下的父亲前年殉职,先帝便给了恩典,让属下袭了父亲的职位……”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宋涟追问。
“呃,属下之前,被先父送往毕虚山习武……”他似乎
反应过来了,又补了一句:“属下愚钝,对着朝廷的事情一直不甚熟悉,还请大人恕罪。”
宋涟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这一段,心情颇好地点点头,“你居然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三年……运气不错。”
陆双只听出宋涟在夸奖自己,开心道:“谢大人夸奖。”
宋涟这下是真的大笑出声了。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化的时候,震得陆双窘红了一张脸,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不适。
宋涟笑完,见他不自在的模样,也不再逗他,只说:“上面都只是我的猜测,实则一点证据都没有。你便凭着我的一面之词,就想直接给云厥知府和刺史夫人定罪?”
陆双面上的红色还未褪下,“大,大人放心,属下明日便带人去刺史府中搜集证据,助大人早日将凶手拿下。”
宋涟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必。”
他偏头看着桌上跳跃的灯火,道:“我们不能去找房知府的错处,反而要帮着他们,将所有事情都推到燕侯府头上。”
“啊?”陆双又愣住了。
宋涟闭着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以为我上面为何要跟你说那么多?就是想提醒你。
“你接下来追查时,必定会发现房知府和余夫人身上的蹊跷。我要你忽略掉这些蹊跷,甚至帮忙掩盖过去,将所有的证据,都弄成指向燕侯府的模样。”
陆双简直呆住了,他喃喃问,“为,为何……”
“呵。”宋涟放下手,双目幽幽地凝视着面前一片虚无,“因为这才是上面那位,想要的结果。” 接下来一段时间,云厥各方势力围绕着余刺史被害一事,各展拳脚展开调查。
半个月后,宋涟又再派人上门,递上请帖,邀请燕逍过府赴宴。
“庆功宴?”燕逍略带讽刺地念出请帖上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