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目向远方的山丘望去,月色下,山林静静地伫立着,远处隐约能看到几点火光。
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还是转身上了马车,敲了敲门。
“老夫人?”
“进来。”
车门被一个老仆从门内打开,严舒探身进了车厢。
车厢内一片亮堂,烛光笼罩在一个精致的透明灯罩中,固定在墙内。燕老太太端坐在灯下,凝神看着一封信件。
“那边似乎有动静了,要不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严舒问。
燕老太太这才把注意力从信件上抽离,目光幽幽地看着严舒。
严舒咬咬牙,还是强撑着把话说完:“他们只有九个人,对上那些亡命之徒,完全没有胜算。我带人过去看着,防着那伙人被打草惊蛇后突然改变路线跑了。顺便,如果……还可以救下来。”
听完严舒的话,燕老太太抖了抖手上的信纸,问:“刚才,你难道没跟她说,可以回临崖寺避险吗?”
严舒一顿,“说了。”
燕老太太嗤笑一声,重又看起了信,“路是她自己选的,用得着你来担心吗?”
“……是。”大概是车厢的环境有些逼仄,严舒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他简单行了个礼,逃也似地退离了车厢。
回到外面,他却无法像之前那样冷静了。
说到底,他只比燕逍虚长了几岁,半个月前,他听到燕逍说,他要娶那个古家娘子,而且一辈子只与她为伴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跟老太太一样,觉得燕逍疯了,被那个什么古珀给蛊惑住了。
但是,冷静下来后,与燕老太太这样冷酷的大家长不同,他生出些难言的兴奋和隐秘的愉悦。
他还差一年才能行冠礼,还保留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为了随性自由,就敢与整个世俗为敌的一点年少轻狂。
想到这里,严舒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想,燕逍的“年少轻狂”跟他的理解肯定不同,燕逍这种人,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缜密计算后的选择。
严舒就这样愣愣地盯着那边的山林发呆,直到官道那头传来几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一愣,没被他的人拦下,来的是……燕逍?
严舒直接迎上去,果然与刚勒马的燕逍打了个照面。
燕逍飞快地下马来到他跟前,看了眼马车,又直直看着他,问:“你们做了什么?”
严舒也望着马车。车门紧闭,燕老太太似乎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咬咬牙,快速地回答:“那伙人被我们堵在那山林里,古家那个进去了。”
燕逍甚至没听他把话说完,就直接绕过他,往林间那火光处去了。
“燕卫,跟上。”
短短几息间,几个人就没入山里,没了踪影。
严舒留在原地,有个护卫上前请示,“严公子,我们……”
“你们留在这里保护老夫人,有事就放响箭。我带几个人去接应侯爷。”
“是!”
吩咐完,严舒舒了口气,转身循着燕逍的脚步急追过去。
——
古珀非常冷静。
她一直没有转头逃跑,因为知道自己的速度比不上这两个成年男性,逃跑只会把后背暴露出来,生还率更低。
驴叫声是从不书之前离开的方向传来的,原本二对一的死局,因为这一声驴叫而产生了变化,壮硕的那个男子直接离开了,她只需要面对这个中等身材的人类男性。
逻辑推算的结果显示,在这场对决中,她死亡的概率只有38%。
在如善的帮助下,古珀其实曾有过习武的计划。
但由于这个人类硬件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在娘胎的时候就被下毒,出生后又没有及时得到良好的治疗。即使在这个人类素质普遍非常低下的世界,这具身体的各项数据,还是稳稳地处于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