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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一役,周家男儿中除了年纪最小的周镇凌,其余尽数战死沙场。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陇戍三看塞草青,楼烦新替护羌兵,同来死者伤离别,一夜孤魂哭旧营。
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好男儿...
柳隽卿一个外人想想都觉得惨烈,更何况是有手足之亲的周镇凌...
无意掀了他的伤疤,柳隽卿心里也很不好受。但面子上缓不过来,只能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有过多悲戚才敢放心。
她装模作样走了过去,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那表妹也到了适婚年龄...这些女子的事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作为当家主母,过去同祖母商议一番决定便可。”周镇凌风轻云淡地说着,语气轻松得连柳隽卿都觉得残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表妹对他有感情呀...
居然开始有点同情表妹了...
周镇凌将茶递到她手里,笑笑说道“这些事情我很不擅长处理,不如全权交与你处置,姬妾也好表妹丫鬟也罢,只要妥善安排好她们就可以了,后续的事情都不需要来同我说。”
“你...你真的没有和她们有过什么...?”
“哪有那个时间。”
这是什么鬼回答!柳隽卿彼时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将茶喷出来。
“若是有呢?!有时间又如何?!再说了,你是不是因为皇帝赐婚才娶我的,换谁来你都会这样对她!”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的委屈都转为嘴上的刀子,不依不饶追问着。
周镇凌从小生在军营男子堆里,自然是不能够理解女子这种连环假设死亡追问。他只是就事论事说话罢了,按他这个年纪,若不是前几年家中变故和边关战事频发,其实怎么样也该成家立业了吧。
而且柳隽卿问得第二个问题...那还用说吗?以前柳隽卿那么讨厌他,他也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如果不是一道赐婚书,两人确实说什么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的。
这些都是铁打的事实,但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周镇凌饶是再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实话实说,他在心里默默想了一会才道“你作的那些假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但如今卿儿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好的。”
“一心一意?!想不到大将军也是个会耍嘴皮子的。”柳隽卿无奈笑道,这话原是想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但脸上的落寞神情很快出卖了她。
她不敢高看自己,话本里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出来可不得让被人笑话。
“将军先忙吧,妾身先告退了。”她忽然起身来柔柔地福了个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这么乖?!
周镇凌望了望书桌上高高的一摞公文,心想确实有得忙...
“去吧,忙完了找你。”
柳隽卿出门时将门甩得震天响,但里面的人还在欣慰自己妻子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忙所以不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 柳: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周:这么好! 周镇凌回到将军府后,便又变回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公文处理机器。前两日柳隽卿还会主动搬到书房内陪伴他,但那日的争执之后,人便赌气地将床铺搬回了桐辉院。两人又过上了同个屋檐下的分居生活。
这日戍时已过,他才从外面回来。书房前厅内郑眠同另一名将士还在候着。他们在这等了许久,一见到周镇凌便迫不及待上前去禀告齐玉山案件的调查进展。
也难怪他们那么着急,只是没想到捉获的那三人竟比敌军细作嘴还硬,无论怎么撬都是些不相干的线索。周镇凌这边又催得紧,命他们三日之内挖出背后的人。
一边油盐不进,一边强力施压。负责审问的将士头都大了,好在今日终于有了实质进展。
“将军,人招了。”
周镇凌倒冷静,只是坐下抿了口茶,静静等着下文。
同郑眠一同过来的那个将士当日也在齐玉山腰那间楼阁内,他还清晰地记得将军那时脸上的神情,头一回知道原来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也会有方寸大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