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斧头起处,风声鼓鼓,斧头落处,与敌人的兵刃相交,激起串串火花,毫不示弱。
少时,四人斗得更为激烈,而那回人已是全身伤痕累累,血满衣襟。
旁观这人瞧在眼里,心道:以少抗多、性命堪忧的态势下,这回人还能如此不输气势,倒是条铮铮铁汉。
转头,他又瞧向另外三个穷凶极恶,招招下手无情的壮汉。他们虽长相各异,但均是宽脸、小眼、高颧骨,典型的瓦刺人相貌。
这人心道:莫非是侵入此地的瓦刺马贼,把这回人当作肥羊下手了?
转念,他又否定了此种想法。因为那回人身无藏物,且一点儿也不象做买卖的客商,绝不该引起马贼的兴趣。
他正想着,只听一声惨呼,又有一名瓦刺汉子被毙于那名回人的斧下。但还没等那名回人收回斧子,紧接着,背后也挨了敌人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虽然那名回人已力毙了四名敌手,但受的伤越来越多,情况自然也越来越不妙了。
旁观这人毫不掩遮地站在土丘半坡上,关注着别人的战局。相同的,混战中的几人也都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观战。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只露出眼睛,瞧不清面貌的陌生人,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人绝不是碰巧路过的商旅。
要知道,刀剑无眼,一般商旅瞧见如此杀戮,定然惟恐避之不及,哪有似他这般,大模大样地驻足观看的,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换言之,这人必定是有可以依持的本领,才敢不动声色地站在半坡上观看。
剩下的两名瓦刺汉子心底隐隐担忧
,怕这个来路不明之人会上前搅和,出手相助对手。
而那名回人早已被杀红了眼,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不关心来人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
因为分心顾虑旁观之人,一名瓦刺汉子稍稍疏忽了一瞬,便被那名回人瞅准机会,一斧砍中了胸口,再无生望。但那个瓦刺汉子居然趁着斧刃劈入胸口,斩开血肉的那一瞬,拼尽最后一口气,丢开手中长刀,仅以双臂全力将对方的斧头,牢牢抱进胸腔,死不撒手。
那名回人撤斧受阻,不及回防,立刻被另一名手持长矛的瓦刺汉子,狠狠一矛,扎中了下腹。
这一下扎得极深,要命得很。
瓦刺汉子见得了先机,转而撤矛,准备再刺。
未等他撤回长矛,那名回人就极快出手,以左手扣住矛杆,运力往已方拉扯。
他此举并非自杀,而是知道,绝不能被敌人撤回长矛,如若不然,接下来就将面临急风骤雨般,一矛接着一矛的猛烈攻势,除了被扎成马蜂窝,再无还手之机。
这样死,他不甘心!
所以,他拼着自残,也要阻止敌人撤矛。
瓦刺汉子见状,两手紧握长矛,施展全身力气,就想撤回武器。
那名回人则左臂运力,一声虎吼,震彻旷野。
随着那声惊天巨吼,长矛不但未被对方撤回,还被他拉得又深入了腹中半寸!
他本是族人里最神勇的力士,力气方面从来少有人敌,却不料今日会用在这里。
对面的瓦刺汉子也不免呆了一瞬。
利用这极短的一瞬,那名回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腿一脚,踢飞了抱住自己斧头的尸体。
下一刻,那只长柄钢斧,带着其上支离破碎的血肉,“呜--”地一声,脱手而出,飞向对面还拽着长矛的瓦刺汉子。
这一斧,正劈中瓦刺汉子的脑袋,劲力十足,直从头顶劈到鼻梁。
那名瓦刺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是两眼上翻,白的多,黑的少了,僵直的身体丢开了长矛,“砰”的一声,仰面倒了下去,肝脑涂地。
而那名回人虽力毙了所有敌手,但身上已多处受伤,腹中还插着一根长矛,已是摇摇欲坠,命在旦夕。
他下意识地转头,瞧了眼不远处的旁观之人。
那人仍站在原处冷眼以待。
那名回人实在猜不出那人的意向、来路,迷惑中只觉一阵头晕眼黑,四肢麻木,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他即将倒地之前,旁观之人纵身而上,几个起落跃至跟前,扶住了他。
当那名回人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正仰面靠在一块大石上。
大石有棱有角,原本硌人,但他只觉头上温暖,身下柔软,并未感觉不适。
他稍稍欠身,才发现之所以不觉得大石硌得难受,是因为脑袋上被人套了顶毛皮风帽,身下又铺了层厚厚的毛毡。
继而,那名回人心底犯疑:我不是该倒地死掉了吗?
他转头四顾,瞧见刚才那个观战之人手中提着水袋,正向这边走来。